跟被抓的小老鼠似的。
霍坚没来由地想笑,他也真的笑了。
沉毅的面孔微垂,棱角分明的薄唇微微勾起,只是一个转瞬即逝的柔和弧度,仿佛夏日里池塘上蜻蜓点过的细小涟漪。
但仍然有人发现了这个笑容。
他抬起头来,与辛宝黧黑的面孔对上了视线。
这位饱经风霜的大总管沉默地看着他,眼中深无一物。但霍坚在那一瞬间感到了不自在,他唇边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柔软像是气泡般破裂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涌来的疲惫感和羞惭。
就好像他是垂涎他人珍宝的盗宝贼般无耻。
霍大人辛苦了。辛宝重新带上笑容,与他拱手行礼。
辛秘纤细的背影已经被簇拥着走了进去,她还在执着地回头瞪他,但凡人之躯并不能听到或详细看清留在门边的两人在说什么,她转过头气鼓鼓地走进了房间。
辛宝的出现仿佛是对他的一种提醒。
霍坚回礼,方才那种轻松愉快,好像午后小憩一般的剔透泡沫,啪地破碎了。
小姐顽劣。大总管语带抱歉:平日里我们素来宠着她,将她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眼下你是她所见的第一个外人,与我们不同,小姐觉得你新奇是难免的事,还望霍大人海涵。
新奇。
挺拔的男人抿嘴:是霍某失了分寸。
辛宝依然笑眯眯的,说出的话却暗含恰到好处的警告:小姐年轻气盛,我等要替她分忧,知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才是。
走之前他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霍坚的肩膀:霍大人,若小姐太过分了,你在商队里躲一躲便是,看不到你,她自然也不会天天折辱于你。
他不能直接阻止辛秘,却可以让霍坚明白其中不合适的地方,并让他主动退却。
午餐吃的心事重重,反正他不挑嘴,沉默地用着面前的饭菜。
吃完饭之后辛秘一如既往地消食乱逛,软底便鞋声音又轻又快,哒哒地走到了他的房间外,可门里的男人只坐在桌前,没有像往常一样听到脚步就开门。
她火气还没散,轻轻踢了一脚他的门:装什么死呢。
咔哒一声,霍坚仍然不动。
门外的辛秘等了一会,见他还是没动静,也不高兴了:爱开不开,臭蛮子。她骂人的话都不知道是跟谁学的,粗鲁,偏偏还带着几分娇憨的可爱。
霍坚又叹气了,他这一辈子叹的气还没这一周多。
小姐请回吧。他不愿让辛秘等在门外,温声恭劝:在下身体不太舒适,已然睡下了。
刁钻的神才不吃这一套,眉毛拧的高高:你骗谁呢?不想见就直说,我又不会缠着你我最恨别人骗我。
她一转身,裙摆在身后开了一朵怒气冲冲的花,接着脚步声哒哒远去了,主人听起来很恼火,踩得旅社木质地面咔咔作响。
霍坚下意识站起身来,想去告歉,让她不要生气但走出去一步,他就停住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