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岂会有错!二奶奶不是认出了什么,怎会如此行事?”那冯夫人笑着扫了她一眼,一只手挽着袖子,一只手在榧子堆里翻着,把藏匿其中的珠子一颗颗捡出来,口中道,“二奶奶赠药之恩,外子与我铭感五内。特备薄礼一份,还请二奶奶不吝笑纳。”
赠药?呸。是劫药!
这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听说过,打劫了之后回头还送礼感谢您配合的,没TMD听说过!!》
而且“赠”药这说辞,本身就是个套。
这是身处盘丝洞,到处都是网,句句都有套儿。
夏小满干笑两声,模糊掉她跳起来的事实,只含混道:“冯夫人说的什么,我倒糊涂了?是年寿堂?我们年寿堂既然是药店。救死扶伤就是本分。如何敢当这谢,冯夫人还请收回。外头可还有席呢,冯夫人既然来了,就一同出去喝杯水酒……”
她说着,脚下微动,还是不能留下,指不上下一句是什么,周旋越久越容易出事。跑出去再说,再想法子圆。眼角余光瞄着门口,头一次恨自家厅大,离门这么远。这么跑肯定是没人家练武的身形快,百分百跑不掉,要喊人呢,那还差在速度,自己人没进来呢。先被劫持成人质了。或者……
她一双手瞧瞧抓紧椅背,心里掂量着,若像电视里演的,抡椅子掷对方。对方闪躲时候,她就夺门而出……
唔,是玄乎点儿。但成功与否就看老天成全不成全吧。总不能束手待毙。
可她轻轻抬了下椅子,才发现这也忒TMD沉了!。不由气得心里大骂,该死的年谅,搞什么柏木家具,这死沉死沉的,砸人倒是实在,一砸一个半身不遂,可前提是也得抡得起来啊!》《
……年谅!
她忽然想起来。这匪是组团来地。那位冯爷在和年谅对话!对话多久了?!小韦嫂子来纪府找自己地时候,那边就已经进了书房了。到自己这一路走回来……
年谅没发觉破绽。还是……年谅已经被劫持了?
然后他们按兵不动,等着她上套?
目的呢?套话?栽赃?
冯夫人瞧了一眼夏小满因用力而骨节尽显的手,眼睛笑得弯弯的,道:“二奶奶不必忧心,我不会武,也不会加害与你。”
信你?夏小满暗哼了一声。难道你是阿朱?会易容不会武功?
冯夫人取了一条丝帕,慢慢擦净了那些珠子上沾的坚屑沫,摊放在桌上,悠然道:“二奶奶,明人不说暗话,外子为奸人所害,亏得二奶奶慈悲大义赠药救命。血竭、末药、熊胆能与我们五斤,足见二奶奶是大心胸大手笔。如今我拿来这些小物什,不是药钱说药钱那是辱没了二奶奶的好心,自然也不是买命钱性命无价,不过一点儿谢仪,聊表愚夫妇感激之意和敬慕之情。”
话越发直白,还是紧扣“赠”药。夏小满扫了一眼。六颗龙眼大的珠子一字排开,闪着温润的光芒。
珠、玉不比金银,基本上都没有固定价格,看产地,看品质,看也“量”大块整玉料可以雕同质成套地物件,自然就贵;珠子也一样,如果这六颗珠子大小、色泽都相同,那就相当值钱了。可虽然看得东西多,但这么大颗的珠子仍不是容易得的,所以就算等级不高价格也不会低。
这么大的饵,钓的什么鱼?他们值当钓一回吗?
“南夏炜州的玉山果。”冯夫人拿出个锦袋,把珠子装好,放在食盒上层,不再提,反捻起一个榧子,道:“这是都是贡品,要往宫里进上的,可不易得,味儿极正的。二奶奶坐下尝尝。”说着自己退回原来位置,掸衣襟坐下,还是一副知礼地客人模样。
夏小满吸气再吸气,缓缓道:“都说了我当不起。冯夫人还是收起来吧。若是想谢年寿堂交给六爷才是。”
冯夫人闻言叹了口气,道:“不省得二奶奶防的什么。我一再说,此来为谢救命大恩,无它。我辈自有道义,有仇必报,有恩必报。恩将仇报的事,非侠义所为。”
这话没得让人恶心。报恩,打劫还讲究什么报恩?拿刀逼着人提药还报恩简直是讽刺。夏小满的手再次扣紧椅子,冷笑一声,似是而非道:“小女子常在深宅,也不懂夫人说地那些。若说防,原也是防被人刀架脖子拿东拿西罢了。深宅之内,不知侠义如此这般。”
冯夫人目光闪烁,盯了她半晌,一笑道:“手下弟兄多有得罪,二奶奶提防于我,也是人之常情。也足见二奶奶睿智机敏。”她顿了顿,道,“然我却不能责我弟兄。因若彼时是我。亦会如此。怕是二奶奶也会如此。且问二奶奶,如何与他们取药了?听闻,二奶奶曾想自尽,因着带了两位姑娘出来,怕她们受累,这才应了回来取药;又曾言同归于尽相迫我弟兄,拼死也要护府里周全。二奶奶既有所护之人,当能体谅我辈欲护人之心。我欲救外子,别说架个刀,便是杀个把人也是寻常事。我这些弟兄亦然。”
试图自尽……,纯属误会。那是她一不留神撞刀口上了。RZ。夏小满额角抽抽起来,捧吧,这样她倒成牺牲自我力保全府的英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