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谢谢…”
伊莲娜的呼吸越来越慢,四肢越来越冰凉,最深处的记忆越来越鲜明,她的意识飘回了十七岁那年10月28日早上7点,她骑自行车从家出发去上学。
路过沃米洛大桥时,她在朦胧的大雾中看到了一位黑发男人,他穿着一件白衬衫,白衬衫往往能让人想到干净,但那个男人的气质和干净不沾边,用温润谦雅来形容更恰当,然而仅仅只是恰当,后来,她接触Z国的古诗词,终于找到了一句最适合形容男人气质的诗句:腹有诗书气自华。
正是这份气质,让少女在刹那间心动,等到看清脸,心动的种子像吸饱了养分一般迅速发芽,扎进骨血。
擦肩而过的瞬间,她灵机一动,自行车往旁边栽倒,“哎哟——”她捂着膝盖,可怜巴巴地等着男人转身。
“你没事吧?”男人蹲下,用流利的Y文问道。
面前的男人眉清目朗,嗓音纯净,她犹如喝了一壶烈酒,从里到外都烧了起来,双颊涨出红晕,指着破皮流血的膝盖,忘了切换Y文,用F语说:“我受伤了,可以麻烦你送我去医院吗?”
“可以。”男人不但听懂了,还用有些生硬的F语答道。
男人扶起自行车,支好,打横抱起她放到车后座,踩上脚踏,穿进大雾。
“你叫什么名字呀?来自哪里?”她有些害羞地环住男人的腰,明显地感觉到男人身子登时一僵,心里窃喜。
“我叫齐之恒,来自Z国。”男人用Y文回答,顿了顿,说:“我刚来F国,F语不太好,你会说Y文吗?”
“会。”她换成Y文,“你来F国留学吗?”
“嗯。”
她通过交谈得知齐之恒的学校离自己的学校很近,还是单身,只比自己大一岁,自此,她就对齐之恒展开了追求。
满十九岁那天,他们正式成为情侣,恋爱过程中,齐之恒骨子里的温柔,独特的Z式浪漫令她每一天都像泡在了蜜里。
二十二岁时,他们正式结为夫妻,同年,他们的儿子齐泽出生。
他们的生活里添了个吵闹的小家伙,每天都在幸福中度过……
她将回忆强行停留在齐泽满一周岁拍全家福的那一刻,笑容变深,呼吸缓缓变轻,直至没有。
心电图在此时呈直线,说明患者的心脏已经没有电活动,这种情况基本可判定为死亡。
爱丽丝扯齐泽的衣角,指着伊莲娜,“多多,妈妈,又,又睡着了。”
“呜——”一声低低的呜咽从指缝中溢出,齐泽咬住大鱼际,一下接一下地使劲抽气,丘维尔握上他的手腕,奋力拉离,不让他咬,紧接着,将他拥入怀中。
那年玉兰花树下,“小泽,别恨妈妈,咳咳…咳咳咳…是爸爸没做好。”五岁的他趴伏在父亲怀中,父亲边揉他的头发边剧烈地干咳,“小泽,咳咳咳咳咳…爸爸不能陪你了,咳咳咳…你要好好读书,咳咳…做一个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咳咳咳咳……”
“不要!我就要恨她!我要恨死她!呜呜呜呜…爸爸,爸爸…”他声泪俱下。
“别恨她,别恨她,咳咳…小泽乖,听话,咳咳咳咳咳咳咳…”
他没听父亲的话,执着且坚定地恨着伊莲娜。
而今,人死恨消,怨随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