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中只剩了他一个人。
他独饮了一阵,打算再调息片刻。
这时候,他听得外面发出了几声轻响,他陡然睁大双眼,看得在灯光下,竟有些许雾状物从营帐的垂帘缝中飘了进来,他立时闭住气——其实他是用不着闭气的,他的功力已在王霸流之上,这种毒气毒烟是伤不了他的。
一条黑影悄没声息地溜了进来。
乐仁毅叹息了一声。
进来的是一个女人,一个徐娘半老,却丰韵更胜少女的女人。
进来的女人,赫然便是神雾仙子。
乐仁毅轻声说:“你干了什么呀!你会被处死的。”毒昏同门!犹如叛门灭祖,罪当五马分尸。这是武林规矩,具有放之四海而皆同的普遍意义。
神雾仙子飘过来,激动的脸上,泛着潮红之色,轻声说:“乐大侠,你快跟我走吧。”
“跟你走?”
“对,跟我走。”神雾仙子飘到桌前,一下子跪了下去,跪在乐仁毅面前,仰头望着乐仁毅,急促地说:“我们一起走,不!不!不!是我跟你走!这武帝门浑身透着鬼气,神秘兮兮的样子,女不女,男不男的,动辄就是毒刑!乐大侠,我知道你是被迫的,被迫当这掌教的。我们都是大恩仇先生的奴仆。让咱们远走高飞吧,趁大恩仇先生此时正在开封一带暗中布置,不在营中,咱们远走海外吧!”
乐仁毅诧道:“且慢,首先我问你,你凭什么以为我会跟你走?”
神雾仙子抓住乐仁毅的手说:“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个木头一般的陈梦月,她姿色倒是有一点,可是一点不懂风情。这样傻乎乎的女人,元帝国中要多少有多少。她一点也不知道讨你欢心,连一个地主的小妾也不如!走吧,帅侠我们一起逃走吧!我会让你欲仙欲死的!”
乐仁毅失笑了。“贱人!”他骂道,“上午陈梦月说十二年前归有沫骂过你是贱人,看来你果真就是一个贱人!实话对你说了吧,本人所修习的大交泰神功,练的是阴阳二气大交泰,即道家的所谓内交自媾。修这种神功的人,对女人可没什么兴趣,这是一。第二,本人纵使是个好色之徒,也绝不会对你这等贱人有什么好感。我宁肯和陈梦月那种木头相处一生一世,也不愿和你这种*贱人交好一次。言仅到此,你走吧。你一个人逃走吧。这一次我就不叫人来查办你了。”
神雾仙子站了起来,先是一脸诧异,继而目露嘲笑之色:“原来大交泰神功练的是内交自媾,岂不把人练成太监?练得不能人道?哈哈哈!原来你比那陈梦月还木头!你不单是不解风情,原来还空长那一根东西,竟不能人道!可笑呀!可笑!”
乐仁毅轻声道:“你笑什么?惊动了十二护法,你还逃什么命?”
神雾仙子冷笑道:“我还逃什么命?我逃得了吗?有你一道,我还能逃来试试。你不同我一起走,我就算逃出了武帝门大门,也逃不出百里之外——可笑呀可笑!”她又狂笑起来。“一看见你,本仙子心中就疯了狂了。我才不管你是归有沫还是乐仁毅——你这张脸,你这身段,就是帅侠!就是美男子!我就要爱!可我没想到,你竟练的是内交自媾的功法——哈哈哈!本仙子走了八辈子先人的眼,爱上了一个不能人道的太监!哈哈哈哈……!”
神雾仙子狂笑着向营帐门口走去,她伸手掀起帐帘,顿时止住了笑——
营帐外面,成扇形站着五个人:五行剑杨和,武当无极剑无为子,昆仑剑万山海,洛阳一剑许地仙,天星剑黄正纲。五个人五柄剑,尽皆悬在腰间,没有出鞘,五个人五双手,也没有任何动作,或垂于腰侧,或负于身后,但五个人五双眼睛,却都冷峻地盯着神雾仙子,视她为万恶不赦的贱女人。
地上被神雾仙子毒昏的几个侍卫已经抬到别处去了。
神雾仙子冷笑道:“毒害同门,我是否该当死罪?”
杨和道:“你既然明白,就自裁了吧。”
神雾仙子再冷笑道:“是的,我该死。可是,你们知不知道,大恩仇先生因我护持主母有功,亲口许诺我可以免死一次。所以,你们不能杀我。”
五个白道剑客宗师一听,顿时面面相觑,不能言语。
神雾仙子道:“五位护法请各自回营,本仙子保证不逃不走,一切等大总管回来之后再行定夺。”
五行剑杨和道:“这样亦好,待老夫点了你的动穴,送你去和那个伊沫水暂住一起,等大总管回来再行定夺。”
神雾仙子面对五大剑术宗师,而且身陷武帝门营房的中间,她便施展浑身解数,只怕也难以突围。当下只好一动不动,让杨和点了她的动穴,让人将她送去关押伊沫水的囚车之中关了起来。
囚禁伊沫水的囚车就停在营帐包围着的中间空地上。那是一辆用儿臂粗的铁条铸造成的六面囚笼。迎接陈梦月的时候,它就在队伍中间了。当时它空着,堆放了一些杂物。抓了伊沫水后,便关进了这囚笼之中,就把杂物移出来了。
武帝门人用两匹马拖了这辆囚车,时不时有人问:“这辆囚车造来作什么用呀?”
没有人能回答得上。
或许大总管能回答得上,可是没有人敢问他。
如今囚车囚禁了伊沫水和神雾仙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铸造它的终结目的。
神雾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