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叶朗好像想要说话,魏毓把耳朵凑到了他的嘴边,可隔着呼吸器,她什么都听不明白,只能胡乱地点头。
申屠叶朗挣开了她的手,在魏毓的阻止下扯掉了呼吸器。
&ldo;顾子庭,我现在特别疼。&rdo;
他说得第一句话就让魏毓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被撕裂了。
她不是没有怨恨过这个人,在最绝望的时候,在上辈子濒死的时候,她也怨恨过,怨恨这个人的薄情和自己的愚蠢。
可是她就算再绝望再痛苦,她也从没有过那么一秒钟想过申屠叶朗会得到什么惩罚。
她打心眼里,是希望这个人,这个她曾经爱到骨髓里去的人,一生平安喜乐幸福健康的。她始终希望,这个人永远都是她第一次见到时,那个被阳光眷顾,身上罩着暖光的少年。
他现在的这个样子,是她最不希望见到的。
魏毓在心里像上天乞求,乞求申屠叶朗现在的痛苦由她来代为承受,她已经死过一次又重活一次,她够了,她不怕。
&ldo;你死得时候,是不是也像我这样疼?&rdo;尽管没了呼吸器,申屠叶朗的声音还是十分虚弱,需要魏毓凑得很近才能听见。
魏毓急速地摇头,说:&ldo;我不疼,我一点都不疼!&rdo;
&ldo;你……撒谎!&rdo;申屠叶朗咳嗽了一声,接着说:&ldo;我看过报道,你的手臂被生生撕扯了下来,你也说过,你是疼得不行了,才咬舌自尽的。&rdo;
魏毓抹着眼泪摇头,说:&ldo;没有,没有,都是我骗你的,是我骗你的,我一点都不疼,真的!&rdo;
申屠叶朗的手搭在了她的脸上,擦去了她的眼泪,说:&ldo;哭什么。&rdo;
魏毓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想把眼泪逼回去,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一向引以为豪的自控力突然变得不堪一击,她还是哭得厉害,眼泪浸湿了申屠叶朗搭在她脸上的手。
&ldo;顾子庭,我其实有件事一直想要告诉你。&rdo;
魏毓捂着耳朵,说:&ldo;我不听!等你好了再说给我听。我现在不听!&rdo;
&ldo;别傻了!&rdo;申屠叶朗说:&ldo;我家里世代为医,我知道我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有些话我现在不说,就来不及说了。&rdo;
魏毓死死抓着他的手,叫嚷着说他胡说八道。
&ldo;顾子庭,我一直没有跟你说,我后悔了。&rdo;
申屠叶朗没有顾及魏毓现在几近崩溃的精神状态,他只是自顾自地说着,眼睛看着头顶有些刺眼的手术灯,一闭眼,眼泪就沿着眼角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