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的医吏走出来,无奈道:“徐小友。你若偷偷治,我可当不曾听闻,但你说要公开给我们看,那这属于医治。若这人医死了,记谁的折伤薄上?”
医吏们脸色顿时有些为难。
“自然是我!”方巾郎君道。
医卒摇了摇头,道:“你如今非军医,上不了折伤薄,承担不了责任。”
张婴偷偷问赵文,这才知道原来在秦朝当医生就要开始记病人的病历簿,并且要统计病患的生死比例,若医死的人太多,还会承担一定的责任。
张婴举手道:“我!”
医吏、医卒们看了他一眼,直接移开视线。
又有医卒沉声道:“即便能治,又有几成机会救活,他们又有几成可能,能再次为大秦征战沙场?
如今大秦征伐百越,五军开战,每日数千的伤患。军中医药有多少?大秦需要随时可回战场的士卒,每一份药材都不能浪费!”
其他医吏一怔,说得太直白了。
“若我能搞定药材!”
张婴又一次高声,还挥了挥手,这回终于吸引了医吏们的视线,“可有人敢登记折伤薄?”
医吏们面面相觑片刻,忽然齐
声道:“敢。”
……
……
数日后,王翦联合屠睢散出去的假消息。
李由五百主、采桑将军、辛胜将军联合出击,三方面大军都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最后以杨樾部落送来投降书,俯首称臣而拉下帷幕。
嬴政很是喜悦,得到这个消息后,他放下捏在手中的沙盘旗帜。
嬴·工作狂·政停下来,才恍惚又有好些日子没见到张婴。
他骑马匆匆回到大后方的营帐,正准备去唤赵文,却发现赵文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行礼问安。
嬴政翻身下马,道:“阿婴近来可好?”
赵文早有准备地上前一步,拱手道:“婴小郎君最近一直待在家书营。”
“家书营?”
赵文简单说了一下张婴为病重秦卒写家书的来龙去脉。
最后他补充道:“是老奴忘了说,小郎君觉得归天营不吉利这才改了名称。”
“哦?他竟然一直在伤兵营?没回来?”嬴政有些诧异地抬头。
赵文尴尬地笑了笑,道:“陛下嘱咐老奴,若小郎君做了噩梦,怕了,随时可回王帐,但……”
“没想到这小子胆子挺大。”
嬴政轻声了一句,嘴角浮起一抹笑,“家书营。看来不会辜负我的期待。”
赵文有些好奇地抬头,忍不住道:“陛下,老奴不解,缘何要将婴小郎君放在伤病区呢?”
“我曾百思不得其解,扶苏自幼观摩战场厮杀,为何却对外族如此仁善。”
嬴政没有正面回答赵文的话题,只缓缓道,“后来细想,蒙上卿为保障幼年扶苏的安危,只带他去大秦必胜、大胜的战役。扶苏的幼年只见到了大秦的强势、凶悍的一面,唯独没见到大秦的伤。或是,太傲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