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了大半夜,岳宁实在没辙,用一个吻安抚住了他。
像什么定身魔法似的,商繁毫无知觉地变得安静又听话。
醒来是早上。
阳光暖洋洋地晒着眼皮,商繁看见岳宁,惶惑地偏了偏头。岳宁不该在这儿,而他分不清是不是幻觉,他的病也许更糟糕了。
年轻的男人在卷窗帘,手臂的肌肉线条流畅而结实。打包好的热粥放在床头柜上,他还记得商繁口味偏甜,所以买了紫薯甜米粥和莲子百合粥,捎带俩红糖鸡蛋和一碟酱瓜。
“醒了?我买了早饭,起来吃点儿吧。”
岳宁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昨天的事儿是我不对,你别放在心上,不想说就不说,毕竟咱俩又不熟。对了,我给你找了个护工,可能下午到,钱不用还,当我给你赔礼道歉,行吗?”
商繁靠着枕头坐起来,听出是个问句,疲倦地点点头。
岳宁长舒一口气,“我记得你好像爱吃甜,给你买了紫薯粥和莲子粥,都还热的,你吃哪一碗?”
商繁摇了摇头。
“还挺挑食?好吧,您点菜,我现在去买,这总行了吧。”
岳宁抱着手臂,等商繁的答案。
商繁只是低着头沉默,他一开口就要变成无意义的碎片,一切努力于事无补。
嘈杂的声音在他头脑里回荡,他有些耳鸣,想到中央巡视组马上会离开,尝试了所有办法,没想到勾连甚广,孤注一掷,又功败垂成。现在他躺在这里,是个名副其实的精神病,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
像他这样的人,不懂爱人,不适合爱人,不可以为自己伸张正义,不受期待,为什么活到了今天?
岳宁见他脸色苍白,扣住他的肩,“你怎么了?没事儿吧,商繁?”
“……嗯。”
商繁胡乱应了一声,温柔地拂开岳宁的手,开始思考应该怎么尽可能简单地组织语言。
“我说话一段时间很长……”他抬起削尖的下巴,慢慢地指了指耳朵,“不懂。”
又指嘴唇,“不会。”
因为词不达意,他自己也听不明白,无奈地笑了笑。
“你走吧。”
他朝门口比划了一下,要岳宁走,没必要陪他一个废人耗在这儿了。
岳宁震惊得像这辈子第一次认识他,“怎么会这样的……你他妈的,又在骗我?”
商繁看着他,目光淡淡。
岳宁急切地说:“你能听见我说话吗,现在?”
“我……我昨天真不是故意的,以前也不是,我没那个意思,我跟你道歉,你别这样了,说句话行不行?随便说点什么。”
“……没关系,我马上给你叫医生。”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越过商繁,伸手去按床头的铃。商繁拉他的手臂,轻轻摇头。他的力气不足以制住岳宁,但岳宁任他拉着,不再强硬地动作,只是紧皱着眉,凝视着他脸颊的轮廓。
“走吧。”
他对岳宁说,破天荒地,像是一句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