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自己似乎有些滑稽,完全成了佛教徒。只是没像那些佛的虔诚信徒,手里捻着佛珠而已。
绕了几圈,木真子向小喇嘛洛桑告别。
“姐姐明天一定来!真的有六道轮回,要修极乐世界。”
木真子婉然一笑。
小喇嘛洛桑一句阿弥陀佛作道别。
道别小喇嘛洛桑,走过廊子,回望俗有“画像千佛塔”之称的辽代招仙塔基,原貌是八棱十三层,周围有铁灯龛16座,每一块塔砖上都刻有精美的佛像。这座辽代咸雍七年八月,为辽国丞相耶律仁先母亲而建的画像千佛塔,1900年,八国联军侵入北京,义和团在灵光寺设坛反抗。可怕的八国联军对这里进行疯狂轰炸,致使宝塔和殿宇化为废墟,仅存塔基。1901年,僧众在清理塔基瓦砾时,发现一石函,石函内有一个沉香木匣,匣上刻有“释迦牟尼佛灵牙舍利,天会七年四月廿十三日记,善慧书”。由于历史的改版,经典的塔身塔尖随着沧桑的时代掩埋,能工巧匠们不能复原,不能改写实史,只能重建,把僧众们发现的释迦牟尼佛灵牙舍利供奉于现在的佛牙舍利塔内。但残断的塔基下依如当年的众生芸芸,手摇转经筒,捻着佛珠吟诵着默念着南无阿弥陀佛,消前世今生的业障,积来世的无量功德,修往极乐胜刹土成就佛道,去见他们心中神于天、圣于地的释迦牟尼佛祖。
几步之遥就是后建的佛牙舍利塔,塔下自然是转塔的信徒,衣着和气韵告诉人们来自士农工商各个阶层,塔下供桌前拜垫上是双手合十、作揖、鞠躬,、磕头礼拜者。偌大的香炉里香火旺盛,香烟缭绕,烈日下形形色色的信徒香客烧香点灯,对佛的敬意之余,揭去心灵被妄想所蒙蔽的黑绡,露出众生本有的心香和心光,获得供养的功德。
迎面而来一支浩浩荡荡的美国旅游团队,人手一张金光闪烁的佛牙塔画,簇拥着三位红衣喇嘛。什么时候小喇嘛洛桑融进了这支旅游的外国团队,和中间那位该是大德高僧走在一起?木真子不解着。大德高僧慈光满面双手摸着小喇嘛的头,和蔼地笑,小喇嘛天真地笑容满面地仰望,刹那间是闪光灯和咔嚓声。
小喇嘛道了声阿弥陀佛匆匆忙向木真子走来,牵了木真子的手走向大德高僧,大徳高僧双手轻放在木真子头顶,片刻后口念:南无阿弥陀佛。小喇嘛胳膊轻轻触碰了一下木真子。木真子不知所措地嗫嚅:谢……阿……弥陀佛。小喇嘛胳膊又碰了一下木真子,木真子更是迷惑不解,小喇嘛拽了一下木真子的手包带,木真子拉开拉锁,小喇嘛又捻了捻手指,“这个?”木真子顿悟,忙抽出一张百元钞,小喇嘛示意木真子,眼神转向大德高僧。木真子茅塞顿开,双手把钱捧向大德高僧。大德高僧口念阿弥陀佛双手接过,放进佩在腰间的黄色僧人背的布包里,敞着的钱袋里面已不少不同面额的纸币,木真子不解地微微一笑,让开。一左一右两个喇嘛忙护住大徳高僧,浩浩荡荡的团队继续前行。没几步,蜂拥而来许多香客信徒和几个红衣喇嘛。喇嘛口念南无阿弥陀佛跪地叩拜,双手奉上几张百元大钞,大徳高僧依次双手摸跪拜他的喇嘛、信徒、香客们的头顶,口念南无阿弥陀佛。有一个人竟连连叩首,头磕在水泥地面上噔噔响,双手奉上一沓百元钞,继续叩拜。高僧口念南无阿弥陀佛忙搀扶那人,一左一右两个喇嘛忙把那人搀起,只见那人额头通红。木真子更是不解,纳闷地看那人毕恭毕敬地侧向一边,团队继续前行。
“姐姐,印度活佛,边上两位是护法。活佛灌顶有很大很大的福报,给活佛钱就是把活佛供养起来了。活佛每天念很多很多经,对你非常非常好。”
“多谢洛桑小师父,那么的神神秘秘,我还以为怎么了。”
“不要不要这样叫,我叫你姐姐,你叫我弟弟,我们说过的,可以吗?”
“好的。”
“我家里没有姐姐妹妹,爸爸妈妈养了五个哥哥弟弟。”
“哦!天!洛桑?!五个?!姐姐一个孩子就受不了。”
“你有孩子?不可能不可能。”
“真的。姐姐三十五岁,孩子十岁了。”
“不相信不相信。妈妈三十五岁很老的,姐姐看起最多超不过二十岁,怎么可能三十五岁?姐姐故意把自己说老的。洛桑的阿妈啦每天每天要干很多很多活路,洗衣、做饭、放牦牛、放羊,种青稞打青稞做青稞酒磨青稞面面做糌粑,干很多很多的活路,很累很累,跟姐姐比看上去很老很老,老了很多很多。”
木真子看到了小喇嘛盈满泪水的眼,不由心里酸酸的。一个三十五岁的女人,生养了五个孩子,孕育一个孩子会让一个女人老去五岁,五个孩子……加上高原的狂风烈日,木真子不由想起公交站牌边一副油画,一位手摇转经筒的老妈妈,该是画中小男孩的奶奶,或许是妈妈。花白的发梳起两个麻花辫,一张风干黝黑的脸上布满纵横交织的裂痕,高耸的颧骨上像是燃着了两块红红烙印的高原红,一件打着补丁的旧藏袍。小男孩白皙的小脸红透得只剩下一个轮廓的白,一双水汪汪清澈明净的大眼睛,如两汪静静的深邃的湖。那是木真子情感里最美最纯的眸。不知该怎么安慰小喇嘛洛桑,竟毫无概念脱口而出一句:明天我会来看你,我们一起聊聊天,轻松了很多。
“真的嘛?”洛桑惊喜得如特爱吃糖的孩子得到了一个久久渴念的棒棒糖,“我送姐姐到公园门口。”
一路走来红衣红帽小喇嘛洛桑成了游人眼中一个火红的燃点,亦步亦趋的他在西斜的红日下阵风中像团跳动的火。
在停车场与小喇嘛洛桑告别,轻快地开车把自己载回家,所有感觉飘飘然,连儿子没先写作业就看电视这种极大的错误都想不起来追究,喋喋不休地跟儿子讲活佛灌顶的事。
许诺听天方夜谭似的看着妈妈,满脸狐疑,“妈妈,您讲神话故事呢?真有什么活佛?那么的悬?”
木真子也讲不明白,藏民族、藏传佛教原本就是一个神秘的神话于神化的文化。
许布恩打电话说有饭局。木真子早已习惯成自然,许布恩在行里是正科级,唯一的博士学位,高中时就入了党,已经自动放弃了三次的升迁机会。他说自己最适合于科长一职,承上启下。一旦当了行长,金融界的风险最大,塔尖上稍不慎就粉身碎骨。哪个行长副行长不是拉帮结派,给自己拢人脉?行长之间拉帮结派勾心斗角就一个字,累!当科长虽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上不上,下不下,左右为难,事事没有决策权这么一个职位,但风险小,同时可以做到谁也不得罪,所以许布恩在行里是人缘最好的一个。儿子许诺完全是许布恩的板本,柔雅的苏州人,就像苏州精雅的园林,幽深的街道,处处给人以感官上的宁静和慰籍。儿子出生在许布恩的祖籍苏州古镇,上小学才来的北京,讲着普通话,像许布恩一样,多一半是柔婉的苏州语调。随着和许布恩之间一步一离的情感距离,儿子在亦步亦趋弥补着寂聊的心。他的每一个眼神,举手投足间都在重复着当年的许布恩。如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真想给儿子修饰一点西部人的粗犷豪放,比许布恩多一点豁达大度开朗。
吃过晚饭。许诺练了会儿萨克斯,洗完澡在卧室起了撒了会儿娇就回自己屋睡了。木真子是个注重养生的人,从没有过夜生活,起居有时,饮食有节。每晚睡前一杯玫瑰阿胶粉,是木真子养生之道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女人天生怕老,尤其漂亮女人,更怕。木真子也不例外,所以在琳琅满目的保健药品中选择了玫瑰阿胶粉。
躺在床上慢慢睡去。似是梦,许布恩温润的唇贴了上来,带着浓浓酒气的急促呼吸声搅了木真子的梦。不知哪儿来那么一股无可名状的蛮力气,把几分醉意的许布恩推倒在地。
“睡着了都这么恨我?”许布恩摇摆不定地从地毯上爬起,“你是怎么了?怎么回子事?如此这般的疾恶如仇?”
“对不起,你可以身肩数职,我不会上演各种角色。”
“又来了!我和她在你之前。你的善良美丽温柔贤惠持家是我的真爱。她自作多情,不过是消遣消遣而已。我已经多次的坦白,N遍了,你毫无半点从轻发落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