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觉急了:“哪儿好吃了?又苦、又甜、又咸、又腥,乌漆嘛黑一团,你说说,是不是你有问题?”
云戮也摸了摸鼻子,声若蚊蝇,但言之凿凿:“禅儿做的,就是不会难以下咽。”
天觉气急败坏地挥袖:“她给你喂屎,你也吃?!”
“那也吃!”对方不甘示弱。
然而眼下面对正等着他解惑的雪禅,云戮也只是转了转黑瞳,思考道:“等我一下。”说罢,便一溜小跑,钻进了庖厨里。
雪禅觉得他指望不上,认命地将半碗黑糊糊,一口闷进腹中。
她艰难地吞下最后一点诡异残食,迅速端起清水往嘴里倒。
溪水清泠甘甜,回味无穷,真是上善若水啊。
雪禅正感叹着,云戮也已小跑着赶了回来,手里多了一个瓦罐和半个巴掌大的瓷碟。
他看着桌上干净的茶碗,愣了会儿,才慢吞吞地坐下,笑道:“原来禅儿也觉得甘草炖蛋不错。”
雪禅睁了睁眼,有些无力:“休要再提‘甘草炖蛋’四字,听着反胃。”
双唇上下分合时,口中猛地被塞入一物,雪禅险些因为震惊而噎住。
她抿唇不言,有恼意尚未从胸腔迸发,便已被冲击味蕾的酸甜香气,抚平殆尽。
“是蜜饯李子。”云戮也单手撑着额头看她,唇边漾着微波涟漪,层层不绝,“我昨日新做的。”
“手艺长进得可真快。”雪禅从不吝啬夸奖,顺手捡了个蘸着绵白糖霜的果脯丢进云戮也嘴里,以兹鼓励。
后者似受到了鼓舞般,挺直腰杆,期待道:“没有更多的奖励吗?”
雪禅思忖了半晌,方才想出两件,或许会令他开心之事。
眼下云戮也武功尽失,多少会怀念当初意气风发、挥剑成河的年岁,然而没有半分内力的少年,如今却连提起几十斤的长剑都需大费周折。
因而雪禅能想出的其中一个奖励便是——
“我给你舞个剑?”
云戮也:“……”
他委实没跟上雪禅的思维。
雪禅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重新提议道:“或者我给你打一把轻巧一点的软剑也行。”
云戮也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万般无奈,自己挑的夫人除了千娇万宠,还能怎么办?
“不必如此麻烦……”他准备坦白。
“不麻烦的。”雪禅打断他,睁着宝石般晶亮的眸子,好言相劝,“比起从头将武学捡起的艰辛困苦,只是锤炼一柄剑而已,不值一提。”
云戮也决定不再拐弯抹角:“你只要亲我一下,就是对我最大的奖励。”
雪禅愣了愣,恍然觑着一桌之隔的少年,挣扎良久后终于欣然起身,双手撑着桌面,倾身在他光滑无暇的眉间轻轻落下一吻。
仿佛暮春飘絮,忽而落于平静溪面,掀起一圈褶皱,令一汪碧玉生出点点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