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禅和云戮也的大婚之日,定在了一个春和景明的下午。
繁琐华贵的大红喜服被穿戴整齐,雪禅坐于铜镜前,将手中木梳交给身后之人,便端起桌上热乎乎的红枣血燕细细品啜。
“禅儿想梳什么发髻?”云戮也极其小心地梳顺她的发尾。
雪禅看向镜中人:“往后是不是只能梳妇人髻了?”
“没那么讲究。”云戮也温声道,“你喜欢何种样式,就梳什么,左右我已刻苦钻研了许久,总可以满足夫人的喜好。”
“那就和原先一样吧。”雪禅笑得飒然,“我只是和你成婚,我依旧是我,过我喜欢的生活,爱我想爱之人。”
“你可以永远过你喜欢的生活,可对于你想爱的人这件事……”云戮也顿了顿,一脸不怀好意,“上了我这条贼船,往后可就下不来了,所以严谨地说,应当是,过你喜欢的生活,同时爱着我。”
雪禅挑眉:“你怎么这么计较?”
云戮也长吁短叹:“没办法,夫人心大,我必须心细些,大婚之日总要说些吉利话。”
雪禅是戴着十几斤的凤冠出门的,起身的那一刻,感觉如同将平日的佩剑顶在了头上一般,若非她自幼习武,还真得寻两个人仔细搀扶着。
她怨念地看了眼远处已换上红装,一脸喜色的云戮也,比她从前想象的模样还要俊俏万分。
淡漠惯了的冷公子,配上焰焰赤红,宛如霜花沾血,裹上了人间烟霞。
视线下移,他穿的是一双白靴。雪禅满意地点头。
似是有所感应,对方也正巧看向她。眼中是同样鲜明昭彰的惊艳。
佼佼乌丝,眉黛生春,娇面胜霞。分明已瞧见多时,妆发皆出自他手,仍然止不住心底沸腾的欢呼。
桃蹊柳陌,渟膏湛碧,朝拜天地,礼敬亡亲。
张龄提着个竹篮,跟在二人身后,勤快地抛撒着自黎明便开始采摘的鲜花瓣。
“夫妻对拜!”
未有锣鼓喧天,心跳暂代,相视一拜,心如鼓擂。
“礼成!”天觉站在一旁,喜气洋洋地高喊。
云戮也扶起雪禅:“夫人辛苦。”他的声音微颤,似乎有难以辨清的哽咽。
“夫君辛苦。”雪禅眉眼弯弯,拍了拍他的手背。
“送入洞房!”
云戮也没理天觉,侧首问雪禅:“一块儿喝酒吗?”
“只喝一点。”雪禅想起了过年时,她醉酒后惨不忍睹的事故现场,谨慎道。
云戮也牵着她的手,往竹林深处一早便备好的盛宴前走。
凤冠过重,日常行动格外不便,云戮也便用几根金簪步摇将其替换下来。
雪禅摇了摇轻快不少的脑袋,尚未来得及感慨两句,便被远处一阵混着大呼小叫的鞭炮声,夺去了注意力。
“小兔崽子,都点燃了还骗我,差点炸到我!”天觉边喊边跑。
被他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张龄梗着脖子吼道:“大喜日子,您别扫兴!”
“给我站住,你看我扫兴还是扫你!”
天觉扫不扫张龄,雪禅不知道,但是否扫兴……
她望着月下,瘫倒在石桌上烂醉如泥,不成器的三人,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