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文学

第8章（第2页）

卫识文心内一暖，看着向斌重重地点了点头。&ldo;小弟今日要在十里亭为朋友送行，不然今日到是个好机会。&rdo;

&ldo;不急的，是那帮没有高中的举子？&rdo;

&ldo;正是，也是向兄你在容贤居见过的。&rdo;提起容贤居，卫识文的心就微微抽痛。他一向自负，以天下才子之首自居，没想到那日竟让一个小女子折服，心自然被那抹倩影所系，想着如能金榜题名，定要寻遍京城，求得佳偶，与她对酒当歌，促膝吟诗。金殿庆功宴上，他的心没有半分欣喜，强颜欢笑地撑到最后，只因那抹倩影侧坐在龙座上，与他天河相隔。她没了初识时的聪慧与生气，只象是个人偶，规规矩矩地端坐行礼。那天还是皇上迎娶新妇之日，她还要祝福。卫识文心中涌上了强烈的不平和不舍，更多却是深深的无力感。他一颗火热的火就在那天碎了。

&ldo;哦，想起来了。嗯，那你快去吧，不要让朋友久等。&rdo;向斌催促道。卫识文点下头，收拾心情，拱手道别。

向斌含笑看着卫识文远去的身影，这人身上有一缕清高之气，还是性情之人，重义气，真是难得！他的出现，应是朝庭之福，只那眉宇间为何锁着一丝忧郁呢？金榜题名，皇上重用，这些都抵不上他心中的愁吗？真有些怪了！向斌摇摇头，看到侍卫向全在宫外张望着，他也该回府了。

秋风劲吹，树木萧瑟，河水瘦缩。郊外，十里亭边，几近干涸的溪流，从乱石间穿过，岸边一两棵无主残ju清音如故。官道上的松树还有些绿，只那绿似被抽去了水份，没有一丝生气，一阵风过来，&ldo;沙沙&rdo;的落下一层松针。

&ldo;秋风萧萧愁杀人，出亦愁，入亦愁，座中何人，谁不怀忧？令我白头。胡地多飙风，树木何悠悠。离家日趋缓。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rdo;梅清音拢拢肩上的风褛，看着十里亭上正在饮酒践行的人，不自禁地轻轻吟道。

&ldo;音儿，你也学古人悲秋了吗？&rdo;梅太傅一身儒雅的长衫，相扶着夫人，立在一边，看着女儿幽思的面容，问道。

&ldo;父亲，女儿年少，没见过多少人间愁苦，对于糙木凋零，也涌不上触景之情。只此刻，满目秋色，行人依依惜别此景，不免有些感慨。&rdo;

&ldo;唉，这深秋的天，你硬要到这十里亭外走走，徒增烦忧。&rdo;梅夫人爱怜地看看女儿，有些不舍。好不容易回府几日，居然不肯呆在府内，嚷着要出去转转，说哪怕吹吹风也好。

梅清音秀眉一展，依到娘亲怀中，娇声说：&ldo;娘，你不懂，这郊外的秋色才是真正的秋，不象宫中此时，还花红柳绿，如春一般。孩儿在那里呆久了，有时都不知季节的变化，人傻傻的，凡事都要梅珍提醒。你看，这风，苍劲多骨，这日，微温却寒，此时，花就应残了，叶也该落了，一切该有本来的序然，宁可悲着惜着，心中却清清的，明明的。&rdo;

梅太傅与夫人对视一眼，摇头无语。

梅清音乖巧地抱着梅夫人，笑道：&ldo;娘，你也在悲秋吗？&rdo;

&ldo;娘是舍不得你呀，如当初……&rdo;梅夫人欲言又止，眼中一湿，两滴泪扑扑地顺着腮就落了下来。梅太傅也情动地转过身，风把长衫吹得鼓鼓的。

&ldo;当初入宫吗？娘，其实宫中虽然规矩大，但皇上对孩儿从无要求，处处护着。想想呀，我一说想家，他便让我回府了不是。&rdo;梅清音轻轻地为娘拭去腮边的泪，轻声安慰道。

梅夫人泪仍止不住，宫深似海，女儿那单纯的性子哪里应对得了宫中的大大小小。真不懂那皇上怎会莫名其妙的看中音儿，还点为皇后，刚接旨意的那些天，真象是恶梦般，她抱着女儿，夜夜哭泣，反到是音儿转身过来安慰她。

&ldo;娘，不能再哭了，你看人家送行的人都回头了。等会经过这里看到你这样，会很丑的。&rdo;梅清音佻皮地摇着梅夫人的手，说道。

梅夫人破涕而笑，轻打了她手一下，拭净眼角的泪。官道上，确有几人正骑马过来，长衫飘飘，看来象是读书人。

梅太傅拥着妻女向道边近了几步，唯恐马吓着了她们。骑马的人并没有加速，只悠悠地让马踱着步。相遇时，梅清音不经意地抬眼看了一下，马上其中一人也刚巧转身过来，看到她，那人脸色一变，急急下马，正欲下跪，她忙使了个噤声的手势，他点了点头，一脸又是意外又是激动地看着她。

&ldo;音儿？&rdo;梅太傅看向梅清音，不解此人为何下马盯着她。

&ldo;爹爹，这位是卫公子，我在京城里见过，学问很是了得，不输爹爹当年哦！&rdo;梅清音笑着介绍道。

那人正是刚刚送别友人的卫识文，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在郊外看到皇后娘娘。第一次见她，她是个机灵聪颖的女子，第二次，她是个不开心的皇后，这一次，她象个被娇宠的小姑娘，俏皮活泼。看她没有点破身份的意思，他顺着她的话，上前施礼。

&ldo;见过老先生！小生卫识文，有幸曾与贵千金谈诗论文。&rdo;

&ldo;有此事吗？音儿。&rdo;梅太傅一脸趣味地问。

&ldo;嗯，有次萧大哥带我去容贤居喝茶，刚好遇到卫公子。&rdo;梅清音轻描淡写地说道，瞅瞅卫识文身边还有别人，无意提太多。

梅太傅最喜有才学的人，见眼前公子风度翩翩，谈吐不凡，能被女儿赞赏的人不多，想来必定才华惊世，不由心仪。&ldo;卫公子，都读过哪些书呀！&rdo;

卫识文毕恭毕敬地说：&ldo;诸子百家都曾读过，只是浅读，体会不深。诗词歌赋，很长时间内，用心尽力，但那是宜情之学，只能作闲情逸致。小生想为民做事，后就对于史记、文编多多涉猎。&rdo;

梅太傅抚着胡须，点点头：&ldo;年轻人，很有志向。读史可以明志，今人的文，可多读读欧阳修与王安石几位先生的书，他们几位的文章气势宏大，曲折多姿，融会古今，无论叙事还是议论，都有独特的风格。&rdo;

&ldo;爹，谈学问要到雅居去，而不是在这风尘满天的官道上。&rdo;梅清音笑着对父亲说。

&ldo;哦，对，对。&rdo;梅太傅醒过神来，抱谦地笑着说：&ldo;妨碍卫公子的行程了，公子请先行吧，我们全家还要在这吹吹风，对不对，音儿？&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