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宫回白府的一路都很平静,过分的平静。
昔日里在她跟前活泼蹦跶的白楚婳一言不发,二夫人也停止冷嘲热讽,一双复杂的眼神时不时地往白楚汐身上瞟,有惊疑,也有素日里的不屑。
唯有白千浦阴沉着脸,快步地走在前面,似乎是要甩掉旁边看向自己的眼神。
刚刚走近自己的院子,白崇礼院子里的小厮便赶了过来,说是老太爷要找白楚汐谈话。
白楚汐没有耽搁,连房门都没进,转身走向篱春院。
宫里的动静闹得那样大,想来祖父也是听到了动静,急急地想要问她细节。
刚掀开门帘,浓重的苦药味飘来,熏得白楚汐皱了皱眉,心下一跳,急忙向室内走去。
在看到祖父的脸色除了有些虚白,精神头比早上好了许多,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白崇礼让下人将枕头扶正,自己坐起身,半躺着倚在上头。
“回头啦!”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清了清嗓子,指着床边的椅子。
“坐。”
白楚汐照旧给他端上一杯热茶,起身将窗户打开一道小缝,让室外清凉的气息流动进来。
伺候病人的事她早就在前世练得纯熟,许多事不用旁人交代,就能办得十分妥帖。
白楚汐没有照着白崇礼吩咐坐在椅子上,而是脱了鞋,半蹲在床边,双手轻轻按摩着白崇礼的额头,想要以这样的方式来减轻心中的愧疚。
“祖父也听到消息了。”
白崇礼很是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胳膊,“小汐长大了,知道在外人面前护着祖父了。”
白楚汐软下了声音,撒着娇说道,“祖父是孙女心中的天,孙女当然让护着祖父了。”
“哦哈哈哈哈”
白崇礼笑得花白的胡须跟着抖动,眼角的皱纹到囧到一起。
“你啊,就会哄我开心,我是你的天,你未来的丈夫是你的什么?”
白楚汐低下了头,面上有些羞囧,咬着嘴唇不答话。
“话说,你这个小丫头向来不喜欢诗文这些文绉绉的东西,怎么突然就跟开了窍的,说得头头是道的。”
在外人面前撤个谎还能糊弄过去,可在祖父面前,白楚汐就知道瞒不了他。
“我与容公子有些书信来往,他是在信中告诉我的。”
白崇礼有些惊异地看了她一眼,“看来我孙女也是慧眼识人的,承宇这孩子天资聪颖,胸有沟壑,假以时日,必定不是普通人。”
祖父很少给人这样高的评价,他素来有些清高,寻常人根本不放在眼中,听他这样说,白楚汐心中还是有些震惊的。
“你在宫宴上一闹,怕是改日……”白崇礼摇了摇头,又有些无奈。
“罢了,左不过你心里也愿意,记住,以后断然不可像今日这般冲动,能忍则忍。”
白楚汐点了点头,她很想问问祖父方才没说完的话究竟是什么,可见祖父根本不想开口,自己也就掩下了心中的好奇。
直到三天后,白楚汐才终于知道,白崇礼话中指得究竟是什么了。
这天,天气沉闷,乌云滚滚,压抑得似乎叫人喘不过气来。
寒风乍起,人们刚刚脱掉的裘装又重新套在身上,风呼啸地刮着,穿过弄堂,穿过巷口,穿过楼道,“呜呜”的声音想起,直颤着人的心尖。
然而,在这狂乱的风中,一声尖锐的喊声打破了白府的宁静。
“圣旨到!”
闻言者不论在忙着什么,都纷纷跪在地上,就算不小心洒落的开水流到膝盖旁,也一动不动。
府中几个稍微年长一点的侍奴,在听到消息后,急忙朝各院跑去,通知主子们赶快出来接旨。
白千浦是第一个得到消息赶过来的人,他神色匆匆,脸上有些显而易见的紧张,心中打着鼓,以为是宫宴的事终于来惩罚了。
正打算跪下,对面的太监扯着高傲的嗓子,“白大人先别急着跪,等人来齐了,您再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