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雉澄上山回寺里的第六天晚上,冰冰小姐死了。那天晚上天气很好,云彩伴着月亮,她死的时候没有太多痛苦,也就微微涨红了脸颊,但她有勉强努力的表现出微笑,以使自己看起来任然典雅端庄。人是保德杀的。
话说,保德那天送走云雉澄,拿桌上的一块丝巾捂着头,迈开泥腿子,趔趔趄趄跑回了4S店。他心里就像小姑娘第一次来阿姨,着急害怕担心。跑到仓库,他一把手拉过正在赌轮盘的保忠到角落,急急忙忙说道,“完了完了,往下弟弟要死了。”
保忠慢慢挪开保德捂住的额头,鼻子上被滋到了两滴血,他缩了缩脖子道,“没事,没事,洗洗还有救。这也不是箭伤啊,谁那么准,还是跟南街上的马戏班子飞镖手掐架了?”
“不是不是,这不碍事,我自己摔的,刚跑几步,血气方刚,总往外滋,一会儿凉了冻住就好了”,保德又捂住额头,挥挥手继续道,“你别打岔,那哑巴老婆子你知道吗?嗯?这回弟弟是真要死了”,说着话,保德剁剁脚,哭了起来。
“哭什么,你慢慢说,说清楚,哪个哑巴老婆子,哪头儿的哑巴老婆子。”
“就是北头靠山那个哑巴老婆子啊。”
“那怎么了?”
“她。我今天看见。她跟刀疤二大爷,杀人狂,坐在一起。面对面。两人还各拿一个小酒杯,里面都有酒,二大爷还给她倒酒”,保德屙屎面容,两手左七右八的来回比划着道。
“嗯,怎么滴?两人坐一块,你就得死。”
“是啊。”
“那我死不死?”
“你不死啊”,保德哭着说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你干嘛要死?”
“那老婆子会说话,你知道吗?那老婆子脖子后头有一机关,她其实是个男的,她不光会说话,还听的见,会搭话。就像你这样,能听懂我说什么,能明白我意思和我搭话,你懂吗?”
“我不懂”,保忠摇摇手,“到现在我也压根就没明白过你在说什么。”
“你怎么不懂了?”
“我怎么懂?你跟我说一老太婆是男的,她是聋子哑巴,但会说话,换谁谁能懂。”
“不是这个,关键是她和云雉澄两人对坐,对坐喝酒来着。”
保忠捋捋自己龙须,慢慢点头道,“你别说,我是耳闻过这说法。老婆子徐娘的时候是跟云雉澄相好过,据说还是为她的事儿,才跟祖宗翻脸,做的喇嘛。”
“哇”,保德一下子哭了起来,“那更不得了了,我真得死了。兄弟,你想想办法救我。”
“怎么?你不会,你不会把那老婆子……”保忠眼睛瞪的像铜铃,直勾勾的盯着保德。
“我x”,保德哭着说道,“你想什么呢。”
保忠这边也是急了,他踢了保德一脚道,“那你他妈倒是说明白啊,啊,你又没怎么人家老婆子,怎么就要死了。”
“是曼玉。是曼玉告诉我的,那老婆子会说话。”
“然后呢?”
“然后什么?”
“曼玉告诉你老婆子会说话的然后呀。”保忠又踢了保德一脚。
“奥。然后,然后,曼玉还叫上了老婆子妈妈。”
“然后呢?你倒是起来说话。”
“然后曼玉叫我别再去找她。她,她说她怕羞,怕老婆子听见晚上的动静,白天不好见人。你说说”,保德哭着道,“你说说哪有妈妈听见女儿干这事儿不问的,哪有女儿家干这事儿不告诉妈妈的,哪有老相好之间不说说闲话的。你说,你说万一我这事儿传到了云雉澄耳朵里,传到咱们爷耳朵里,我还有活没活?”
“哦,”保忠听白了,他四下打了个照眼,拉着保德转出仓库,才开口道,“是三爷的那个曼玉?”
“嗯。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啧啧。还真心相爱。你臊不臊。三爷的人你都有胆,活该你要死。”
听见从来聪慧冷静有头脑的弟兄这么说话,保德一下子泄了气,他蛤蟆趴地,用手锤脑,呜呜呜哭的更伤心了。
时间在保德的捶打下过去了九九一零贰肆秒。保忠开窍道,“那你这头是那儿摔的。刚见你跟二爷的人骑马走了,骑马摔的?”
“是。骑马摔的,那畜生认味儿,我刚起出去就摔了。”
“那你去见二爷了?”
“是啊。怎么了?”
“爷没跟你提起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