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有一女官,她螓首蛾眉,美如冠玉,她为人更是一丝不苟,勤勤恳恳,她手握重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可撼动。
这位女仙官,正是西陵仙弟子,承效皇玄天。
自涿鹿之战结束,九黎首领一一伏诛以来,六合之内就没有能令她烦心的事了,除了一年前,一直服侍天帝的仙童青鸟跑来她跟前,正襟危坐,平淡道:“依小仙之见,帝君是不打算回来了,还望玄天君前去相劝。”
玄天在片刻慌乱之后立即有了主意,此事事关重大,她没有让身边任何人知晓,便悄悄下凡去寻天帝了。
像是察觉到她的气息,天帝竟主动现身与她相见。
他们于高山云顶对峙,天帝神情自若十分坦然,丝毫没有为违反天条而感到羞愧。
他说,我在凡间遇到一女子,我已经跟她成亲了。
他说,我想最后的时光跟她在一起,天庭的事交由你全权处理。
他说,如果你不同意,我就把她带回天庭立为天后,随你选择。
真是疯了!天帝显然已遇“临渊”!否则如此离经叛道的行为该如何解释?
然而,她这个承效皇也不是白当的,天帝只给玄天两个选择,她偏偏要走出第三条路。
玄天劝不动天帝,那只好从那女人身上下手。
碍于天帝的阻挠,她无法与那女子见面,但同样身为女人,玄天十分明白如何击溃一个女人敏感脆弱的内心。
她很了解天帝,她敢肯定天帝没有将自己的身份告知那个女人。于是她做了一个小小的动作,那就是在天帝的内衫中悄悄放进一根自己的头发,然后以政事交接为由频繁地约他出来见面。
玄天有把握,过不了多久那个女人自己就会崩溃离开。
果然,一切正如她所料。
天帝没多久就心甘情愿地回来了,他也必须回来,说什么“最后的时光要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可笑!他就算要死,要必须要死在高台之上,而非坠落人间。
这是天庭的尊严!
捍卫天庭的尊严是玄天职责所在!
只是玄天没有想到,此事已经过去一年,天帝依然抱病称恙,不参与议事、不批阅奏折、不见众仙君,终日躲在上泉殿中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简直天大的笑话!这还是那个天帝么?这还是她认识的金阙么?这还是她曾经的师兄么?
玄天在殿外焦急徘徊,就算天帝不见她,她还是每天都来,她坚信天帝会有重整旗鼓的一天。
“啊……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南帝长生慌慌张张地从外头赶来,由于太过着急进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一跤,摔得他哎哟直叫。
“长生君,出什么事了这么急?”长久以来,玄天还没有见过南帝如此失态的模样。
南帝似乎要喘不过气,对玄天连连摆手,表示来不及跟她细说了,他要赶紧面见天帝!
“帝君身体不适,谁也不见,长生君还是跟我说罢。”玄天刚说完,只听上泉殿的大门吱吱响起,里头走出一个鹤发童颜的四尺小儿,此人正是青鸟,他对南帝淡淡道:“长生君,帝君有请。”
玄天想不通,这是什么道理?自己与长生明明都在外头,为什么能见长生却不见她?
然而没等她发问,内殿大门再次紧紧关上了。
上泉殿内装饰陈朴,烛火摇曳,与南帝最后一次面见帝君时并无两样,只是他越跟着青鸟往里走,就越发觉烟雾缭绕。
等他越过隔档的屏风,才发现太上老君也在这里,老君不知在旁使什么药术,一鼎小巧药炉正悬在帝君额上两寸处缓缓转动,馨香薄雾从中散出。
天帝卧在软榻上,身上盖着裘毛锦被,双目紧闭,眉头微皱,呼吸浅浅,脸色不佳,看起来确是大病未愈的样子。
青鸟取来软垫,南帝便跪坐在上,恭敬地向帝君行了礼。
“有急事便说罢,不用多礼了。”金阙徐徐道。
“南海出事了!”
南海出事?南海哪天不出事呢?南海以南常有水妖出没,这些妖兽不知何时现身于世,也不知是如何演化而来,它们多半为了讨食而与南海发生争乱,可真到天庭派兵去镇压,它们就忽然不见踪影,是南海多年来的心腹大患。
南海水妖出没很正常,但它们至今已有一年没有出现,却又不知为何就在昨日,它们竟规整地聚在南海边沿,足足有数十万只!
“数十万?挺大的派头,知道是何人指使么?”金阙面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