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临近端午,各村都在准备龙舟竞渡一事,云梦泽自古便有赛龙舟的习俗,不少将要参与龙舟赛的船夫坐在家门外雕刻龙头,见着相谐而行的一双身影走过,便都笑着抬头打了招呼。
秦知白伤愈不久,先前鲜少露面,又生了副清静淡薄的疏冷模样,大多人只是远远地看她一眼便转开了目光,似乎不好意思与她攀谈,于是全凭楚流景代为回应。
有蹒跚学步的孩童踉踉跄跄地走近,一个不当心扑在秦知白身前,被她伸手扶了住。
“无事吧?”
年岁尚小的女孩眨巴着眼睛看着她,举起手,嘴边抿出了一个酒窝。
“姐姐,花。”
沾了泥污的手中抓着一小把花,花是乡野间随处可见的雀舌草,素白点点的一簇,与女孩稚嫩的脸庞相衬,瞧来生机盎然。
秦知白顿了片刻,弯腰接过她手中的花,话语声轻柔几分。
“多谢。”
瞧见小女孩开心地走远,楚流景轻叹口气。
“卿娘总是这般惹人喜爱,连未及总角的小儿都要送花与你,莫怪天下人皆为你我成婚感到惋惜。”
毕竟皓月皑雪,如何能为一人私有?
秦知白睇她一眼,握着手中的花,前行的脚步仍是不疾不徐。
“我以往倒曾遇见过另一女郎,年岁不过六七,便说往后及笄了要与我结为连理,只是彼时她却连束花都未送与我,后来也好似已忘了此事,迟迟未来寻我。”
“六七岁便这般轻浮?”楚流景攒起了眉,似想到什么,又问,“那时卿娘年岁几何?”
秦知白神色淡淡,“比她长两岁。”
听她语气熟稔,又对此事记得颇为清楚,心胸本就不开阔的人此刻倒真有些吃味了。
垂于身侧的手覆了上去,交握着扣过了身旁人五指,楚流景指尖微微收起,便似一尾细羽,在秦知白手心轻轻勾了勾。
“卿娘似乎有些惋惜,莫非仍在等着那位女郎前来寻你?”
秦知白身姿一顿,蜷起手按住了她的动作。
“出门在外,莫要胡闹。”
放低的话语透出些许警示意味,好似霜雪将倾的前兆,而耳际漫开的一抹淡粉却显得太过明晰,叫惯来喜欢得寸进尺的人更加肆无忌惮了些。
楚流景任她按着自己,偏了头去贴近她耳侧,垂落的青丝交缠厮磨,便显出了另一种暧昧旖旎。
“不在外便可胡闹了么?”
秦知白抿了唇,抬眸看她,“楚流景。”
被唤的人温声应下,仍是那般依顺服从的模样,而面上却不见什么惧色。
“我喜欢卿娘唤我阿景。”
秦知白眸光微晃,轻斥一声。
“莫要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