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五星级的饭店,餐厅自然也是非常华美精緻,跟在申羽澜后面走进餐厅时,鐘沐言还是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自然光透过大片落地窗照亮整间厅堂,擦得透亮的高脚杯与客桌上的餐具摆放整齐,一眼看去非常乾净整洁。此时正好是午间,不过人数并不多,客人被分配在餐厅空间的不同角落各自小声的交谈着,是让人觉得舒服的氛围。
先到的江钧佑已经开了一瓶红酒,在落坐时他请侍者也将两人的杯子斟满,随后让她们先点餐。
鐘沐言将脱下行囊放在了脚边,她对眼前这位『青梅竹马』毫无信任可言,自然不可能将随身重要的东西放在对方房里。
「小言你怎么只点汤?点个主餐才能吃得饱阿。」听完鐘沐言向服务生点的内容,申羽澜倾身压着音量说道。
虽然江钧佑坐在两人的对面,可餐厅实在安静,他听了扬起礼貌的笑容,客气地说道:「就是阿,鐘小姐不用担心,这顿饭的费用我来负责就好。」
「谢谢江先生好意。」鐘沐言慢条斯理的将菜单闔上,面无表情的抬眸,「我能自己处理。」
申羽澜听出了问题的癥结,她轻握住那隻被自己包得像几颗鱼丸的手,衝鐘沐言温温的一笑:「没事啦,你的饭我来请,反正我欠你的可多了,这顿饭当利息都不够。」
说着她转头看向江钧佑,「就当是我先跟你借的,除了这之外我可能还要先跟你垫一笔钱,回去后我会连本带利还给你的。」
「回去?回去哪里?」江钧佑皱起眉头。
申羽澜疑惑的眨了眨眼,「当然是回台湾阿,还会是哪里。」
这下江钧佑彻底瞪大了眼睛,他惊讶的看向鐘沐言,正好对方也直视着自己,两人仔细的审视着彼此,似想从蛛丝马跡中看出对方的心思。
看了眼江钧佑,又回头看着鐘沐言,申羽澜被两人对视的气氛感染,开始紧张了起来,「怎…怎么了吗?」
「她没跟你说明情况吗?」
最后是江钧佑先开了口,他将视线转向申羽澜,语气异常严肃。
突然出现在异国这件事,早已经被申羽澜视为某个亲友开的无聊玩笑,可如今以这样的方式再度提起,顿时让她有些无措。
她下意识看向身侧,发现鐘沐言只是神色凝重的盯着江钧佑,一语不发,才又回头问道:「你知道吗?」
江钧佑并没有急着开口,而是拿起杯子泯了一口,似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才郑重的看向申羽澜:「阿羽,从今往后,你都不能再回台湾了。」
没等那一头雾水的人发出疑问,他又拋出另一个难以理解的消息,「因为你已经死了。」
这言论实在荒唐可笑,要不是在场其他两人面色凝重得吓人,申羽澜大概会当场笑出声,「我若是死了,那在这陪我说话的两位也死了吗?」
「你等一下。」江钧佑拿出手机,找出了一张图片后将萤幕转向,递给了申羽澜。
那是一纸文书,即使对这种传统书写格式感到陌生,申羽澜马上就意识到了这是张讣闻,而且列于首行的姓名,正是她自己。
当然光一篇讣闻并不能证明什么,江钧佑从正在苦思的申羽澜手中抽回手机,打开了一份电子文档递了过去,「这是菲律宾领事馆提供的死亡证明。」
上面直白的用英文写着「死亡证书」,表格所列项目不少,申羽澜只能确定姓名生日这些基本资料确实一致,其他很多内容跟单字她实在看不懂。
「这…是真的吗…」
一个大活人不但置办了丧礼,甚至还有完整的死亡证明,即使看了这些文件,还是很难让人相信讯息的真实性,申羽澜下意识看向鐘沐言,希望对方能给慌张的自己一些帮助。
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已经完全依赖于鐘沐言的判断与决策,对方冷静果断的行事让她愿意给出全部的信任,此刻一无所知的她如失明般害怕又无措,只能寄望于心中替自己指路的那盏明灯。
可鐘沐言只是眉头深锁,垂头看着腿上紧紧交握的手,不发一语。
但如此的反应却是比任何一纸文书都还有说服力,这个向来一板一眼的人绝不会任由自己相信这种无稽之谈,申羽澜几乎立刻就确信了,江钧佑的话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