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兄弟冲进来时,发现沈初淼房间里的手机上,还播放着新闻里那个丧礼画面。
视频里面的棺木宽大而醒眼,灵堂肃穆而沉重,顾海文眼睛通红,难过得似乎一夜白了头。
赶来的医生眉头皱了皱,说还好佣人夺刀夺得快,沈初淼的刀偏了一下,虽然出了一些血,但好在没有伤及动脉。
她没有大出血,她活了过来。
然而,这样的活过来,在沈京泽看来,却是跟死了没有什么差别。
他理解沈初淼的难过,可他没办法继续看她再这样下去。
他把她带到沈阮之和许姜灵的牌位前,情绪有些激动。
“沈星见,你知不知道爸妈是为了你可以活下来,哥哥为了让你安全长大,做出了多少努力!就算你不理解我们的良苦用心,你能不能为顾衍瑾想一下?你以为你回来M国他不难受吗?他为了你承受了多少痛苦,他想看到的一定是你好好地活下去,而不是为了他要死要活的!”
沈京泽向来温润,脾气也是极好,沈初淼很少看到他这样失态。
他会这么激动,也是因为她的做法实在令人生气。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
她连一点点的求生欲都没有了。
她抬头看向沈京泽,脸色苍白无生气,语调也很淡:“你以为我不想好好活着么?”
她也想有胃口吃饭,也想每天睡个好觉,可是她食之无味,睡觉的时候,只要一闭上眼,顾衍瑾那张脸就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他仿佛又变成了小时候那个男孩,胖胖的小手紧紧环抱住她,眼睛湿漉漉的,特别可怜。
他说:“姐姐,我好怕。。。。。。”
每每想到这些,她的心脏就疼得窒息,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想抱抱他。
这时,沈砚洲走了进来。
他手机点开一份录音文件,递给沈初淼:“这是我们回M国前一天晚上他交给我的,他说,如果真的有你撑不下去的那一天,就让我把这个录音给你。”
小阁楼里的灯火有些微弱,沈初淼久久地看着沈砚洲手里的手机,最后接过,转身,下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怕她再次想不开,沈京泽已经命佣人将房间内所有会对沈初淼构成伤害的东西统统撤走,她要什么,佣人再给她送。
这晚,她一个人在房间里蜷缩了好久好久,才敢打开那份录音。
录音有些长,沈初淼戴上了耳机。
顾衍瑾的声音就从里边传了出来。
他说:“淼淼,当你听到这份录音的时候,我也许,很大可能,已经没办法再去找你。
对不起,阿瑾又食言了,我说过会去接你的,我也一直期盼能有这么一天。
然而,在不可抗拒的命运面前,我才发现,原来我对你的爱,竟渺小得如此不堪一击。
曾经我以为,只要我足够爱你,就可以陪你一直到老,但是生活却远远没有那么理想,原来我以为简简单单的白头偕老,竟也能变成我的奢望。
淼淼,我从不后悔遇见你。你也许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你,就连我曾经都和你说过,我也不大清楚。
也许对你的依赖,是小时候遇到你的那次就开始了,也许又是我十八岁那年,你把我拥入怀里,跟我说:衍瑾哥哥,别难过,你有我。
明明你才是那个需要我照顾的小朋友,可是你却一次又一次反过来安慰我,给了我很多已经数不清的温暖。
你千万不要觉得我不爱你,如果小时候那个人不是你,在你出现以后,我和她的故事也就到此为止了。但她是你,想到这里,我只会想要更加珍惜。
淼淼,我知道现在的你一定很难过,但是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抱到你了。
你记得我曾经问过你的一个问题么?我说,淼淼,你相不相信,人死了以后,会变成蝴蝶,然后飞回来最爱的人的身边?
很奇怪吧?其实这是我十几岁那年,从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嘴里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