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又因为自己的这个自私的念头有了负罪感。
郑来仪的声音放软,语气诚恳了不少:「姐姐,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女子将一生幸福寄托在别人身上,实在风险太大。」
郑绵韵闻言若有所思。
「若你真心喜欢一人,门阀背景丶能力样貌,这些都不算是最重要的,唯一便是,他需以真心待你。」
郑来仪看着她,语气莫名严肃。
郑绵韵看着妹妹依旧生嫩的面孔,一时有些恍惚,仿佛她已经历过足够多的坎坷,以过来人的身份谆谆告诫。
郑来仪的话只说了一半。真心与否,有时很难分辨,更未必能始终如一。若能合则聚,不合则散,也算足够圆满了。
虫鸣阵阵中,晚间的风从水榭上吹过来,带着藕花的香气拂动少女的发丝,驱走白日的燥热。
橐橐的脚步声打破静谧。郑来仪和郑绵韵俱是一惊。
「谁?」
此间的主人从假山后缓缓步出,在姐妹二人面前站定。
「是本王失礼,惊扰二位姑娘。本来不该打搅,实在是和犬子说完话要到前面去,路经此地,绕开又显得不够磊落,无意偷听,三小姐和四小姐切莫在意……」叔山寻面带笑意地解释。
他身后,一个挺拔的身影陷在假山投下的阴影里,一时看不清面容。
郑来仪面色微僵。
不用看脸,她也知道那后面的人是谁。她心中懊恼,方才只顾着和绵韵讲话,怎会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连戒心都放下了。
暗处的人一双眼睛始终注视着郑来仪,看着她无声却警觉的样子,如一只拱背炸毛的狸奴。
从在门口时叔山梧就认出了这位郑小姐,她却欲盖弥彰地自称姓李。
真是颇有意思。
叔山梧勾了下嘴角,被父亲喊断了。
「阿梧,来见过二位姑娘。」
他上前一步,向着郑来仪和郑绵韵一揖,声音无波无澜:「叔山梧有礼了。」
郑来仪不说话,也没有接受赔礼的样子,姿态只比他更冷。
郑绵韵看着传说中的叔山二郎出现在眼前,心道杜境宽诚不欺我,许是自小在军中磨砺的经历,他没有半分世家公子中常见的沉肩耸背的姿态,身姿挺拔如松。
叔山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微笑道:「对了,我听阿梧提过,和四姑娘之前是见过的,所以今日才会一道过来。」
「不——」
「不是一道,我和二公子只是凑巧在府门前遇见。」
叔山梧的视线移向突然矢口否认的郑来仪,重又抿紧嘴唇,嘴角似带嘲讽之意。
叔山寻便道:「虽非有意偷听,但四姑娘睿见卓识,不攀附真性情,实在令本王佩服!」
郑来仪面色一僵:「只是些小儿女情绪,如何入得了王爷的耳,让您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