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国公爷请安。」裘顺迎上前来,一把拂尘搁在臂弯,向郑远持作揖。
「裘总管亲临,也不事先说一声。」郑远持伸手将他扶起。
裘顺看一眼郑远持身后的郑来仪,笑道:「无妨,咱家和国公爷也就是前后脚,早知道今日四姑娘亲去接您,咱们也晚些出宫便罢了。」
他一侧身,身后的两个小黄门提着一担一人高的红木箱子走上前来。
「陛下知道国公爷府上喜事将临,特意从大盈库中选了一尊康国进献的白玉送子观音,命咱家给国公爷送来,添添喜气。」
郑远持当即带着郑来仪肃容下拜:「多谢陛下恩典。」
裘顺等郑远持站起了身,吩咐两个小黄门将东西抬进府中,郑远持从袖中摸出一只信封,塞进裘顺的手中,入手便是沉甸甸的份量。
裘顺却之不恭,笑着收下,看手下人哼哧哼哧地抬着箱子走远了,方才靠近了郑远持,压低声音道:「近日玉京有喜事的人家不少,但国公爷这里必须排首位,陛下钦赐厚礼,吩咐奴婢去的时候还道,也是太子殿下没福气,否则就不止是送观音了……」
郑远持敛眸,姿态惶恐:「陛下折煞老臣。」
裘顺摆了摆手:「国公爷不必多心,陛下对您的倚重,咱家看得清楚。否则为何单单给国公府送贺礼?」
郑来仪站在一旁,神色平和。舜德帝此举给足了郑远持的面子,实则更是为了李氏——化解了此前朝中沸沸扬扬的「太子求爱郑氏女遭拒,寻机给右仆射穿小鞋」的不堪流言,对皇室的颜面不失为一种维护。
裘顺又道:「伍尚书也是朝中的老人,宫里不能没有表示,但太子赠礼与陛下亲赐,到底还是不一样的。你们两家前后脚办喜事,高下立判啊……」
郑远持神色微动,与郑来仪对视一眼:东宫为叔山柏和伍暮云的婚礼送上了贺礼,看来叔山家大郎不知走了什么门道,已然成为了太子宾客。
郑远持语气淡淡:「老夫与伍尚书同朝为官,族中同喜,也是有缘。」
裘顺听出郑远持言语中的意味,伸手打了下自己的嘴:「瞧我这话说得,您与伍尚书如何可以相提并论,糊涂了糊涂了!」
「裘总管一路辛苦,府上喝杯茶吧。」
裘顺摆摆手,看一眼郑远持身后的人,笑着道:「国公爷府上这几日定是忙得不可开交,难得四姑娘也回来了,咱家不是那没眼力见的人,耽误你们阖府团聚——」
说话间两个小黄门放下东西已经折返,裘顺将手中拂尘一晃,端方行礼:「咱家告辞,大人保重。」
郑远持目送裘顺走远,掌灯的小厮已经到了廊下,候着老爷和小姐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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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愈多,日子愈显得快如流水。正月十四那日,杜境宽因公务登门,到郑国公府来找准丈人,从书房里出来时,一身恭肃的姿态卸下,脚步踌躇了一会,眼神忍不住朝着准新娘所在的荷安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