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杖,少说也要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手上还有十两的欠款,王面哪里敢歇呢?
于是,他只能继续买汇票去偿还之前的欠款。
买十五两的汇票,就需要付出二十二两银子,买二十二两汇票,就要付出三十两银子,他不停的在欠钱,且越欠越多,直至升到三百两,被汇通钱庄直接状告到县衙。
而县衙与方氏沆瀣一气,直接按照以工代还的条律,将人签成了钱庄的死奴,就算上头有人查,也最多算他渎职之罪,罚一年俸禄而已。
一个七品县令的俸禄能有多少?还没方氏每年孝敬的百分之一。
听完裴凛的讲述,晏清姝只觉头昏脑涨,心中焦躁,一股怒火油然而生,抬手就想砸向桌子,被裴凛一把拖住。
「殿下,这是竹制的,很脆弱。」
晏清姝收回手,瞪了裴凛一眼:「庆阳府有多少这样的受害者?」
「上万。」
「整个庆阳府也才四百六十万人!」
「可吃不上饭,穿不暖衣的就有一百馀万人。」
晏清姝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一刻,她好像明白了裴凛和薛平睿的话,却又不明白这句话为何如此荒唐。
晏清姝:「那些成为钱庄死奴的人呢?」
「随着钱庄掌柜去往了各地,再也没有回来。」
晏清姝紧闭双目深深吸了口气,强行压制住自己越来越盛的怒火:「那些抵扣票单没有人收过吗?即便平头百姓用不了,但时常买首饰的商人有钱人总该用的了吧?」
「商人不用想,整个西北的大小商号六成都在方氏的控制下,没被控制的也不敢与方氏硬碰硬,曾经有商户不愿意将配方『卖』给方氏,就被坑骗着成了死奴,谁还敢呢?」
晏清姝不由想起初入昭仁殿室,父皇曾问过她的一个问题。
一个欠了银子的人一定要做死奴才能偿还吗?
当时的她年幼,只想着如何讨好父皇,害怕说错话做错事,他会像母后说的那样厌弃自己,便违着心说天下当分三六九等,有些人不知劳作,好吃懒惰欠银无数还不知偿还,成为死奴为主家效力偿还银子理所应当,他成为了主家的奴才,也是吃喝不愁的,没什么不好。
那个时候她只看得见宫女和太监们的光鲜,却不懂宫外的世界究竟有多大,穷的人能有多穷。
现在,再回过头来看父皇的那个问题,便知道那时的父皇就有心要为以工代还这条律法加上框架,只可惜动了以程氏为首的权贵的『家产』,动了商人的利益,便永远都只能是存在脑海里的一种想法,无法付诸实际。
晏清姝:「该给他们点教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