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沉山慢慢回过味,眼中更是兴味盎然,刻意迈着步子走到床边,慢条斯理地将苏融胡乱盖上的被褥拉开。
苏融顿时涨红了脸,似怒似嗔一般斥道:「你干什么!」
燕沉山八风不动,面色悠然,又将那一层层被褥抖开,温柔地盖了回去。
苏融红着脸一时哽住无言。
直到那最后一层鸳鸯小被,燕沉山却握在手中细细打量许久才刻意压着声音开口,仿若情人间的床笫蜜语,用唯有二人听得见的语调说。
「这小被子可爱的紧,不过怎么只绣了一半。」
苏融被褥外的指尖下意识一紧,背对着燕沉山也不知在想什么,唯有那发丝滑落后露出红透了的耳垂在不经意间泄露着主人此刻并不平静的心绪。
燕沉山经过上次挨巴掌一事,也不敢将苏融逼得太紧,见苏融不说话便也歇了调戏他的心思,只轻轻将那小被子盖在苏融肩膀处,准备离开了。
谁知他刚转身,就听见苏融的声音从被褥里瓮瓮响起。
「那是……我娘做的,本来是打算给我成家以后抱孩子用,可惜做了一半,我就……」话说至此,苏融声音低了下去,燕沉山心领神会。
「我离开家的时候,我和我爹吵地很凶,我什么都没带,我娘只来得及匆匆拿这鸳鸯被裹了点她的私房银子给我……」
燕沉山没有开口,却缓缓在床边坐下,高大的身躯微微躬着,倾身看向苏融的背影,眉目柔和隐隐带着怜惜。
苏融轻叹一声,伸手将那鸳鸯锦被扯在手上,细嫩的指腹轻轻划过那针脚细密的刺绣,只绣了一半的鸳鸯活灵活现,正转头看着身后另外一只鸳鸯。
只是那身后的鸳鸯却只是个虚影,只有三两个针脚勾线,甚至连什么花色,什么样子都瞧不清。
「算了,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苏融鼻尖有些酸,却自嘲道:「你下去吧,明日还有晚宴要摆,莫要睡迟了。」
燕沉山想要安慰几句,话到嘴边却又滞涩难以开口。
鸳鸯锦被与赵澜的匕首放在一起,不知陪伴苏融过了多少个日夜。
苏融最恣意妄为的年华中没有他燕沉山的身影,万幸的是,他赶上了严冬的最后一刻。
苏融背对着他,脊背清瘦线条流畅,细白的脖颈就这么敞露在他眼下,那般脆弱,却令他分外想要爱惜。
也幸好来晚了,否则若是早几年,得知苏融与赵澜那厮在一起,燕沉山不能保证他不会失控做出些什么。
做不成鸳鸯,那就做打散鸳鸯的那只大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