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看清她的面容,竟是一呆,随后自惭形秽地垂下头去。
微嫿将视线从店家身上抽回后,又怔怔地看向门外羊毛毡上留着给客人进出的口子。
羊毛毡子被人揭开了一个口子,冷风瞬间呼呼灌了进来。
砚儿匆匆走到微嫿的身边,俯身低低喊了一声「姑娘」。
微嫿拉她坐在身边的凳子上,急切问道:「怎么样?」
「听姑娘的,奴婢在侯府后门守到了午时末,终于见着张公子身边的东川,悄悄地把信儿递给了他。」
「那张公子呢?」
「奴婢没见着公子,但东川进去一会便又出来,说是公子让奴婢给姑娘递个话,请姑娘在此再稍等一会儿,公子他一定想办法脱身出来与姑娘见上一面。」
微嫿闻言并没觉得有多轻松,反而脸色凝重。
主仆二人一直等到未时三刻,才见毡子被人掀开。
来人是一个年轻公子,玉璧银冠,一身石青色水纹云锦冬袍,显得贵气逼人。
年轻公子进来一眼便看见了角落里的微嫿,但他先警觉扫了一眼周围,发现没有闲杂之人,这才径直向微嫿走去。
砚儿起身朝公子行礼,道了一声「公子」便朝着店家走去,自来熟地搬来一张矮凳,坐在店家身边跟他闲聊。
店家想要探头看看那公子是谁,却被砚儿身影灵巧挡住,更不用说听得见两人说话的声音。
微嫿朝公子盈盈一笑,「林羽哥哥来了。」
微嫿一张粉面被冻得泛红,乌黑的眼珠像是灌入了水银,又水又亮,瞧着让人怜惜不已。
张林羽看着眼前容色艳绝的姑娘,竟生出愧疚和胆怯,只低声道了一声:「微嫿妹妹。」
微嫿将热茶替他倒上,想听他自己言说,可等了一会儿,他仍旧没有开口,心中残馀的微弱希冀便如那渐冷的炭火,一点一点泯灭了。
「早些日子,西域来了一群变戏法的,戏台就设在福林楼,听林羽哥哥说要邀我同去看看,可如今变戏法的都走了,怎的也没见林羽哥哥递个信来。」
微嫿的语气微嗔,可脸色如常,仿佛还如从前一般对他。
亲切平和而又温文客气。
张林羽躲开她的目光,将头低下,「我忘了。」
「哦,原是忘了。」微嫿亦是垂下了头,只觉得这会子天气暗了许多,更冷了。
张林羽默了一阵,终是艰涩开口:「微嫿妹妹,你家的事,我同父亲说了,我们家,实在无能为力……」
「张公子不必愧疚自责,这原也不是忠义候府能插手的,是微嫿不懂事,叨扰了贵府,实在不该,微嫿向张公子和侯爷致歉。」说罢竟起身向他行礼致歉。
张林羽胸口一窒,呆呆看着她,一时忘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