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没接她的话,自己坐在微嫿身边的椅子上,看着她苍白脸色,语气是难得的温和:「胸口还疼么?身体好些了吗?」
微嫿冷笑一声:「若是王爷还想做这些面子活儿,那我便回王爷,托王爷的福,没死成。」
肃王见她言语尖酸,看他的眼神也甚是抗拒,心中不由微微恼怒。
他堂堂肃王,何曾这般低声下气地哄过人。
他面色沉静地默了默,看着眼前的姑娘仍是一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想起她之前伤心吐血的情形,终究将那火气压了下去,再开口时仍是平和的语气。
「我是真心想让你好起来。」
「好起来做什么?再去大理寺帮您绘画找凶犯吗?找出来以后呢,下一个又到我家的谁?」
微嫿心中一直存着那根刺。
她万不能接受自己的父亲居然是因为自己画出来的凶犯而被牵连到的。
即便她再蠢,也能猜测出这两个案件的关系。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肃王语气已有了愠怒。
她是失心疯了吗,在他面前就算了,要是在外面也这么口无遮拦,别说柳家,便是他,也保不住她母女俩。
微嫿也知道自己说话带刺,可她确实忍不了,她没办法跟这个多重面孔的人平静交谈。
她撇开眼不去看他:「我只是按照王爷的办事手法来揣测罢了。」
肃王眸色渐冷,原本想跟她心平气和谈谈的想法早就被她激得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的办事手法便是只看证据,你将自己身体养好,照顾好你母亲,你父亲即便在狱中得知你母女平安顺遂,也会欣慰。」
他的语气已经开始变得冷硬起来,微嫿却似毫无在意,「一家人被拆得七零八落,还谈什么欣慰?」
肃王眸中眼色又冷又幽深,「你这是怨本王吗?觉得是本王害了你家?」
她从来在他面前都是一副温顺乖巧的模样,那日她狰狞怨怼,他原以为是她受了刺激所以才失态,现在看来,沈姑娘天生就不是什么温柔白莲,更像是带刺玫瑰,给人惊艳也专刺人心。
微嫿触碰到那样幽冷的目光,猛地被刺了一个激灵。
毫无疑问,她确实对肃王存有怨怒,哪怕之前清醒的时候已经想通了些。
父亲在定罪前与母亲和离,又把自己安排归到柳家,这已算是父亲为自己和母亲做的最好打算。
但这样的安排得以实施,前提是皇上默许父亲可以这样做,然这到底是皇上愿意卖给柳家人情,还是中间有肃王插手的原因,微嫿无从得知。
她也曾怀疑肃王或许从中为她周旋过,但一想到他戏弄她的可恶面容和抄家那日的寡冷薄情。
她又觉得,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
她今日可以刺他几句,可他上位者的威严和权势摆在那里,自己不能不管不顾地一直挑衅他忍耐的底线。
父亲还在天牢里,纵然翻案难于登天,可她不想因自己的莽撞害了父亲,更不想让肃王真的将怒气转移给江南的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