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情不自禁地挺起胸膛,把一段路走的大摇大摆,月光下的道路宁静安谧,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白日里的那几户农家附近。
李尽意身上的伤又隐隐作痛起来,那股子激动变为了愤怒,他恶从胆边生,又悄然地摸了过去。
他跑进人家里,原意是放火,然而在灶台下头摸出来一包羼了砒霜的耗子药,他嗅了嗅,就快活地「哈」了一声!然后揭开灶台上的大锅,尽数撒在了将焖在锅里的豆粥内,拿其勺用力地搅了搅,他满意地将一切放回原处,然后又悄无声息地摸走了。
「让你们打我!」
他在月色下,像一只小耗子一般蹦蹦跳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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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济善启程时,李尽意已经同何内雄出发了——他不敢不出发,既然被卷入了济善的计划,那就不是他得罪的起的。
县令发觉粮官之中少了一个人,试探着想问,而济善也满足了他的试探,坦言那是因为不懂得合作而被处理掉的。县令后半夜悄悄去探查,瞧见了门上未擦干净的血迹,于是彻底被吓破了胆,心惊胆战将儿子赶驴似的赶上了马车,早早发出了县城。
县令哭丧着脸,粮官同僚们也哭丧着脸,一路走过去,路过昨日的田埂农家,也是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目之所及,众人都哭丧着脸。
济善因为做成了一件事,内心轻松愉快,就问:「怎么了?」
县令因为一早便听张罗早饭的厨妇说过,此时就低声对济善说:「那户一家子叫药闹死了。这是岳丈家的来了,在嚎丧呢。」
济善听完想了想,语气不大好地嘀咕了一句。
县令没听清她嘀咕的是什么,然而也不敢问,就这么将这尊神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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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善得了那个脸上长着黑疖子的同僚介绍,同一个常年游走于鬼市,在青州黎州两地运粮卖物的贩子结识了。
这贩子五官平淡不起眼。人瞧着呢,说她长得倒还周正,然而一旦离开了她,大伙就会立即忘了她的模样,总觉着她面目模糊,长相怎么样都似她,又怎么样都不似她。年纪也瞧不出来,总觉着是不老,然而也绝对不年轻的女人。
她讲起话来精明而圆滑,以往是掮客,然而伴随着世道的变化,她先是走私,卖通行文书,私刻官印,卖人,卖盐,后来卖粮。总而言之,什么最一本万利,她做什么。道上叫她砍头客,因为此人专挑那要砍头没命的事儿干,天生同安稳有仇似的。
信任了彼此的身份后,济善告诉他自己手里有将近三百斤的好米,她思忖片刻,立即报出了不同地域的粮市价格,并许诺出了相当一笔收益。
济善答道:「我听人说,好米可以羼和着别的一起卖?」
第23章尝其血肉滋味
砍头客道:「这羼了东西,可就卖不到那个价了。」
济善摇头:「没关系。」
两人又是一番商量,将三百斤新收的好米,一部分拆出来换了泛黄的压仓陈米,又往里头羼了其馀粮食麸皮稻秆,硬生生将这三百斤给一二添做五,弄出来了快五百斤。
这五百斤与先前的三百斤相比,各方面都是大打折扣,只能说只够饱腹之用,吃不死人,也饿不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