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桃枝可没有支持孩子发展爱好的想法,这年代的父母只希望孩子老老实实上班。
「你那些家具啥的就挺多钱了,把那金贵玩意给她干什么,她真喜欢就回来找你借,到家几步路的功夫,又不是嫁到外地再也见不着。」
「有时候灵感来了不能耽搁,她自己拿着想怎么拍就怎么拍,不用再找我开口。」
「胶卷不用钱啊,我看你就是惯着她,等结了婚,她还要操持家里一堆事呢,哪还有功夫天天到外面拍这拍那。」
王桃枝不赞同,她早对自家孩子不务正业颇有微词,要不是看她给粮站拍的「群众排队买粮」的照片上过报纸,她得到领导夸奖,还奖了二十块钱的份上,她早就阻止何晓洁继续学那烧钱的玩意了。
多吓人啊,就那台相机,指头一摁就是一毛钱。
自从何晓洁拜师,一个月要多花几块钱到那中看不中用的玩意上,什么显影液相册更是一笔开支,有这笔钱,能买多少肉?
而且拍出来的照片大部分她都说不能用,就只能扔掉,王桃枝看到就心疼,当真是钱多烧得慌。
「温颉又不缺钱,她拿一半的工资出来给家里开支用就够了?要是结婚之后比出嫁前过得更差,这婚结的还有什么意思?」
「他们现在是够用,温颉的工资也高,往后不养孩子?万一多生几个,多少钱都不够花的,我看她消停点好,又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踏实把日子过好就行。
家里家外还不够忙活的,整那些没用的玩意干啥,让人知道要说她不正经,败家媳妇的名头可不好听,传出去还不是我们当父母的没有教好?」
何瑞雪有些丧气,倒是没觉得她冥顽不灵,毕竟大时代下都是如此,而是坚持着自己的想法,「就这么说定了,我把相机给她,放在我这边也没什么用。」
听到这话,王桃枝又要唠叨,「你说你,既然用不上,当初还花老些钱……」
何瑞雪打断她的施法,「我觉得它不好用,因为是十年前的相机,已经跟不上时代,听说几年国家要在沪市建新厂,把好几个照相机厂合并成总厂,我就等着他们技术改良,到时候直接买最新款。」
王桃枝似乎是被她的败家程度再次刷新,愣了一会,想骂两句吧又知道她不会听,再说她自己能挣钱,虽然她的存款一直是保密状态,但从她的工资以及平时能挣到的外快粗略推断,都能得出一个吓人的数字。
她憋了口气,瞪着眼说,「也就是你妈不管你。」
「嫂子,不说别的,我现在的日子过得不好吗?」
「好是好,但世上又有几人能和你一样。」
王桃枝大概是年纪上来,也爱讲究起过去的事起来,「我当姑娘的时候心气高,偷偷听人教书,后来嫁给你爸跟在外面闯荡,日子好过起来。
我妹妹过得比我苦,没读过书,十六七岁嫁人,前头没了两个孩子,第三个才养大,家里的地少,更不是什么肥地,大冬天去荷塘里挖淤泥肥田,没出月子就要下地,不然全家都得饿死,后来土地改成集体的,靠劳力赚钱,她才算能缓口气,不过身体也坏了。
我上次见到她,简直比你奶奶还老,这辈子她没去看过病,严重了就吃点土方子,瞧她的面相,活到六十岁都难,唉。」
两人聊了一会,又拉回话题,讨论起何晓洁结婚酒席的流程,日期已经定下来,过年前三天,正好是个星期天,大家基本上都能抽出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