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话题都有,既是为诉说关心,也是为了解这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外甥。
一直到傍晚,天色渐暗,郑府来人催促,郑按察使才停下话头。
临走前,他又是泪湿眼眶,依依不舍。
殷朔将他亲自送到府外,他才愿意上马车离开。
马车走远,长随放下车帘,递上热手帕。
郑按察使拿起敷到眼睛上,酸胀的双眸感受到热意,长舒一口气。
「这眼泪流得老爷我眼睛都疼了。」
说罢,嘴角露出一缕笑意,感叹道,「好在没白流。」
「到底是毛头小子,看上去再冷冰冰,也少了点历练。」
郑按察使扔掉手帕,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心里头早被打动,只是面上还要端着。端就端吧,谁让他是皇子,不是一般的小辈。」
长随附和笑道:「就算是皇子,不也要靠您这个舅父吗?」
郑按察使哼笑一声,没有反驳。
他闭上眼,身体随着马车摇晃,自在地哼起曲儿,心中慢悠悠思索。
那小子对大哥应该还有不少芥蒂。
不过这对他来说倒正好。
大哥冷血不念亲情,不更衬出他这个舅父的好吗?
与其让那位皇子殿下记恨整个郑家,不如记恨大哥一个人。
给他一个台阶下,后续他们才好继续共事。
。。。。。。
目送马车离开,殷朔也没有立即转身。
黑眸看着远方,他脸上无波无澜,双眼如同无底深渊,让人看不透心中所想。
内监静静站在身后,陪立许久,才听到他淡淡的声音。
「回吧。」
*
二月初,冯琸娶亲归来。
他神色懒散地骑在马上,没有和新娘子一起坐马车,脸上也不见多少新郎官的意气风发。
京城热闹依旧,可他提不起兴趣。
娶这个妻子实非他心中所愿。
岳父只是个普通参军,若非他与父亲英国公有旧交情,根本无法拜见公府门庭,更别说成为亲家了。
新娘子也让他喜欢不起来。
相貌平平他早有预料,性子也无趣得很,既不是温柔似水,也不是娇蛮佳人,说起话来木讷无知,根本不能和她深谈,只能和她聊吃穿用行的事。
可他娶妻难道是为了让她管他的吃穿用行吗?家里仆从成群,管家女使是做什么的?用不着主子费心,吩咐下去就够了。
所以说,等他回了英国公府,连吃穿用行也不用跟她聊了。
冯琸叹气。
罢了,幸好她识字,不然更闹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