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严之瑶没有出声,只是捱近了他一些。
二人一起上了桥。
「侯府很安全。」突然,裴成远又开口。
严之瑶没听进去,浅淡嗯了一声。
「我是说,你如果想要骂什么,就骂,只要不指名道姓,都无妨。」
这句话叫她一顿,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忽得抬眼瞧过去。
少爷昂着头看着前方,似乎并没发现她的目光。
严之瑶收回视线,一时间竟是无措,半晌,才自嘲一声。
「笑什么?」裴成远蹙眉,低头。
少女嘴角勾起的弧度苦涩,整个人却淡漠得叫人心慌。
她一步一步走着,就这么微笑着轻轻道:「没什么。有点,好笑。」
「谁好笑?」
「我。父兄。还有……严家军。」
她答得顺遂又平静。
裴成远凝着那笑容,倏地收回目光,他道:「严将军与严少帅不在,严家军便不是严家军了。」
顿了顿,他继续:「朝中无良将,你觉得,现在的严家军比之南戎新王之势,如何?」
严之瑶没想过,此时被他问住。
思忖片刻,才缓缓道:「新官上任,姑且都有三把火……新王……」
「南戎与大桓连连征战,劳民伤财,你觉得百姓不恨前南戎王么?」裴成远停下步子,转身看住她,「之前一战,他既能叫大桓痛失主帅,又缘何会平白丢了王位?」
提及父兄,严之瑶跟着停下,她第一次这般认真听少爷说话,定定看上:「为何?」
裴成远看进她眼中:「因为失道者寡助,这场恶战,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或者说,前南戎王之死,是荼兀那献给大桓的投诚之礼。」
「……」
裴成远瞧见她骤然红透的眼,还有生生绷紧的脸。
他喉头跟着一紧,终究还是说完:「取了敌军主帅的命,却还是败了,投降回城,迎接是群民激愤。南戎内里那一战,荼兀那是民心所向,挫骨扬灰,是他答应给南戎子民的安居乐业。这新王之火,便是民心所向,你说,如今的大桓和严家军,可能承受?」
「……」
「南戎全民皆兵,大桓,比他们更想选择不战。」裴成远点明要害,「南戎投诚,修百年之好,安平县主是最好的选择。」
严之瑶浑身在颤抖,不仅仅因为他说的是事实。
严家军无主,可严家女还在。
安平县主若为南戎王妃,大桓这最后的主战派,也当闭嘴。
更重要的是——
「所以,陛下早已与荼兀那,达成协议。」
说出这句话的人,用的是肯定句。
裴成远瞧她,微微躬身,与她平视,一伸手便就按在了她肩头。
颤抖的肩膀一僵。
严之瑶瞪住他。
而后,她听见他说:「小哑巴,有些事情想明白了也要装傻。还有,没有什么事情不能转圜的。」
「为什么告诉我?」
少爷难得正经,却仍是带着笑意:「因为我阿姊说过,若是嫁不明白,宁可不嫁。」
「我没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