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里没别人,天色渐晚,雪纷扬飘着,不大不小很是温柔。好很像昨晚的梦。
车推到胡同口,看到大马路,路面上积雪不那么多了,梁也问:「你搬家了吧?」
「嗯。」——原来你还记得。后半句杨今没说。
梁也跨上自行车,跟他说:「往哪儿走?」
杨今轻轻坐到后座上,回答:「一直往北,直走。」
自行车启动,将近零下三十度的空气扑在脸上,杨今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伸手把围巾往上拉,罩住整张脸。
杨今往前探了探身子,问:「你冷吗?」
梁也没听清,「往右?」
杨今张了张口,顿了片刻,说:「没有。」
1993年的雪把哈尔滨笼罩得模糊,或许很多事情不必问清楚。他坐在后座有梁也挡着还觉得这样冷,可想而知梁也坐在前头是什么滋味,而梁也却仍然愿意骑自行车送他回家。
人总是贪婪,杨今生性就爱追逐问题的确切答案,但此刻他决定克制本能,享受快乐。即使这份快乐存在于许多层面的未知之中。
自行车停在友谊小区三栋一单元楼下,杨今跳下车,走到梁也跟前。
他低头,动作缓慢地取下围巾,看了梁也的眼睛一会儿,鼓起勇气踮脚帮他围上。
梁也没有躲,他们离得很近,梁也身上的菸草味比围巾上的还要浓,杨今有些心神不宁了。
但围巾已经挂在梁也脖子上,即使留恋,杨今也只能拉开安全距离。然后他就看到梁也环视了友谊小区一圈儿,又抬起头看小区里总共六层高的楼房。
杨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什么也没有。于是问:「你在看什么?」
梁也摇头,握紧车把,说:「走了。」
眼看梁也就要踩下脚蹬子启步,杨今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角,问:「等我从澳门回来,再这样找你玩儿,可以吗?」
梁也闻言笑了,「你有管过我可以和不可以吗?」
杨今脸热,手指忽然就都紧紧蜷缩在了一起,「那——」
「好学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梁也打断他,「我去不了南方。」
第17章漫天风雪中的解药
走到五楼的家门口,杨今才发现自己没有买课外辅导书,于是下楼,顶着风雪又走了一里路,象徵性地买了几本回来。
好奇怪,同样的风雪,怎么刚刚在梁也身后就是快乐,现在就只剩冷。
他出去得有点久了,开门时也没有想好一个完美的说辞,心脏怦怦跳。好在打开门后发现家里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