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身,看了一眼被搀扶而来的廖老太太,对章天仰道:「当年换子之事,廖家也有参与,并将方哲康送去了扬州方家,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方哲康的身世,若是你不信,大可以问她!」
章天仰抬起头,看向那张沧桑却熟悉的脸,惨笑摇头:「不,这都是假的!你们都是一伙的!狗皇帝为了自己的儿子,让我姐姐和侄子去死!他就是个畜生!你们这群帮凶,都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廖老太太看着章天仰近乎癫狂的模样,忍不住叹息到:「章三公子,你还记得当年你随我们一同离京时,问过老身一个问题,你问老身这孩子到底是谁的,老身没有回答你,只说是元狩帝叮嘱的贵人。」
「他是方哲康!」章天仰道。
廖老太太摇头:「老身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将他交给方氏之后不久,老身的夫君便莫名其妙的酗酒而死,可他从不喝酒。」
章天仰忽然感到周身发冷:「那是狗皇帝干得!一定是他干得!」
「或许吧,但我深深记得将夫君尸首送回来的那人,他的手腕处纹着一朵六瓣莲花。可那时候的章三公子也只有十岁吧?天真烂漫的年纪。」
章天仰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廖老太太继续道:「当年先帝将你们的藏匿之处交予了夫君,让他将来有机会交予他当年留下的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我瞧过,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儿,虽然没长开,但眉眼鼻嘴却无一处像先帝,反倒有些神似方氏,先帝道,这是侄女像姑姑,就像外甥像舅舅一样。」
说到这里,廖老太太看向章天仰的目光带着一丝同情。
「但当年我见到你的那一刻,突然发觉,那姑娘与其说像元后方氏,她其实更像只有十几岁,尚未长开的你。」
这一刻,章天仰只觉五雷轰顶,他不可置信的扭动脖子,将目光投向被裴凛护在身后的晏清姝。
那双凤眼明明跟元狩帝一模一样,又怎么会是……
突然,他瞪大了双眼,眼睁睁的看着晏清姝将上眼皮下贴着的一根细线拨了出来。
一双双眼皮的丹凤眼,瞬间变成了单眼皮。
这一刻,连章天仰也不得不承认,晏清姝确实很像……真的很像。
晏清姝看着手中短短的两条细线,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是我六七岁起,父皇便命我日夜佩戴的东西,哪怕睡觉都不能取下来,有时候觉得难受将它撕下来时,都会被父皇训斥,他总说这是保命的东西,可我却如何都无法理解。」
她攥紧手中的东西,看向章天仰:「直到初八那日,我见到了一个疯子,见到了他的那双眼睛……真的丶假的……真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他只是个鸠占鹊巢的鸠!」章天仰怒道。
「若他是鸠,那他是谁的鸠?你想过吗?」晏清姝的神色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就算这件事的揭露会对她带来不可估量的后果。
她依旧平静的看着众人,平静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你既常常与方哲康接触,可曾看过他的模样?」
章天仰顿住。
晏清姝叹道:「我以前常常在想,为什么我到了庆阳府这么些时日,做了那么多事,他却总是隐匿于人后,不肯出现在我的面前,哪怕到现在,他也毫无动静,现在我总算搞清楚了其中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