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此番敢出兵,其实也是因为耿仲明作为前锋,并没有和八旗马甲共同南下,徐州,淮安和亳州等地牵制了多铎的大队兵马。
他虽然不怕多铎,但也知道自己现在硬碰硬,还打不过对方,既然是主动出击,那朱慈烺就必须想方设法提高胜率,如此才能激励军心士气。
否则,一顿操作之后,反而战败了,那对于大军的军心来说,将会是难以承受的打击,甚至凤阳城的守卫,也可能因此出问题。
“此战必须在一天内结束,鞑子骑兵距离咱们还有些距离,无论从哪一面来,都需要过河跨江,度并不会太快,可以暂时不必考虑他们的影响。
但耿仲明本身就不好对付,如何一击得手,重创这几千清军,甚至是全歼他们,才是此战的关键。”
朱慈烺听罢,环视一圈手下诸将,又缓缓开口道:
“咱们能动用的兵马不多,骑兵也不占绝对优势,耿仲明所部原本就是西法兵,擅长火器,绝对不能让他们把炮运过河,否则他们倚炮坚守,那就糟了。”
“陛下所言极是。”
陈福拱手抱拳赞同道。
“若是耿仲明凭借火器,倚仗火枪火炮和咱们对峙,想要坚守两三日,是绝对不成问题的,到时候咱们若是攻不破,反而有可能在撤退的时候被咬上一大口。
但咱们若是直接在湖边伏击,耿仲明的哨骑极有可能察觉,到时候耿仲明心有余虑,不过河了,那咱们岂不是得无功而返?”
“天骑营可以从后面突袭,迅破坏清军的火炮。”常登贵听罢,突然开口道:
“既然不能在湖边半渡而击,那咱们干脆等耿仲明大军悉数过河,特别是那些火炮运过南岸,堵在浮桥口之后,再行动。
这其中最关键的,其实并不是在哪里伏击清军,而是不能让其用炮,甚至火枪,也得让他们少用。”
“说的没错,只要耿仲明全军安然过河,其必定放松警惕,到时候骑兵绕后,突然袭击,定能破坏其火炮,再掩护步军合围,必能杀这股清军一个措手不及。”
朱慈烺听罢,也当即点头赞同道:
“此法可以一试,只要能成功破坏耿仲明所部大军的火炮,必定也能同时搅乱其布防,届时朕以两倍兵力,击溃其便易如反掌了。”
确定大体方略之后,他随即带着这一众大将,开始安排战斗序列,特别是骑兵的分配,胡茂祯麾下的“武勇营”只有不到两百骑兵,加上天骑营和其他两部京营的骑兵,也只有不到两千,必须都用到刀刃上。
除此之外,为了防止意外生,朱慈烺还调动了凤阳城的水师在淮河布防,陈福和柏永馥领着城内留守的大军接应。
同时,周世显继续往北面亳州,东面五河县派出锦衣卫,时刻保持对北面和东面清军动向的掌握,以防清军的大队骑兵突袭。
朱慈烺所进行的,到底是一场军事冒险,他必须足够谨慎,以确保意外生的时候,大军能够全身而退。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朱慈烺便在林昌平领着的一众亲卫簇拥下,由浮桥渡过淮河,领着麾下的数千大军北上。
高弘图,史可法,马士英,吕大器,陈子龙,赵之龙等一众大臣勋贵没都能随驾,他们中有的人还是想从龙的,但朱慈烺并没有同意,带着这些人一起去打仗,绝对是给自己找麻烦。
当然,其中还有一些根本不敢主动提随驾之事,他们甚至还在心中庆幸朱慈烺没有要求大臣随驾。
毕竟,他们都知道这一次是去打清军,不是去平乱,一点都不安全,更没有所谓的“稳操胜券”一说。
换言之,若不是此前朱慈烺已经把这些大臣们逼到了墙角,此番御驾亲征,他恐怕又得在朝堂上和这些庸臣议一番了。
高弘图,史可法,马士英,吕大器等人看着朱慈烺的背影消失在淮河北岸的黑暗中,一个个眼神复杂,甚至面面相觑,唉声叹气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随着大军出城,天色也渐渐亮了起来,原本一片灰白的东边天际,慢慢射出了金光。
。
浍河北面,固镇的残垣断壁边上,一队队士兵和民夫正在通过,周围稍高一些的平地上,早已经部署了警戒的哨骑,正监视着四周的任何风吹草动。
不仅如此,耿仲明还派出了儿子耿继茂,领着一百多骑兵前锋,先行一步渡过浍河,散到了南面的平野,甚至是淮河边上打探军情。
浍河距离南面的湖区只有三十多里,骑兵轻装简行,不到半日就能抵达,但从连接几个湖泊的河道上穿过,便需要重新搭建浮桥了。
而要确保火炮也能通过,所搭的浮桥就必须足够结实,没有半日的功夫,是绝对做不到的。
当然,简易的浮桥虽然不能满足大规模行军,特别是运输辎重火炮的要求,但每次数十上百骑兵的行动,却还是游刃有余的。
耿仲明在三顺王中,打仗不是最强的,但脑子绝对是最好的。他已经从朱慈烺在江北的部署和此前各城对清军的反击中,猜到了朱慈烺是个进取之心极强的人。
这样的皇帝,又十分年轻,在江北的部署被多铎破坏过半之后,一定咽不下这口气,而他这个大军前锋,就是最好的报复对象了。
其实,耿仲明在接到南下的命令时,便已经和多铎提过此事,但多铎那时候早就被接连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只以为他是畏惧避战,随便敷衍了几句之后,便让他按命令南下了。
不过,耿仲明到底头铁,软磨硬泡之下,最终从多铎那里要到了一千多援兵,虽说不是八旗甲兵,但全都是刘忠的嫡系,也还算能战。
其实,他并不是担心朱慈烺领着凤阳城里驻守的明军伏击他,而是担心自己遇到了伏击,没有足够的兵马全歼来犯之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