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大哥,你说你们少主子平日里喜欢些什么?”清葵和裘大把一大堆栗子给剥了壳,倒入装了糖浆的大锅里,又往大锅下面添了些柴火。
“你这丫头,怎么还说‘你们少主子’?应该说‘咱们少主子’才对嘛。”裘大无奈地摇头。“说起少主子喜欢的东西——我还真不知道。他平日里也没什么爱吃的,闲的时候就打打猎练练武读读书,没看见他特别喜欢什么。”
“那他有没有什么喜欢的物事?”
裘大拿了一双长竹筷,在裹了糖浆的栗子里不断地搅动。
“以前倒是有。是一只玉蝉,少主子以前常握在手里,宝贝得很。”
“那现在呢?”清葵仔细地回忆了一遍:“我好像没看到他有这样的物事。”
“没了。”裘大忿忿。“几个月前,我们劫了一趟官货,抓了个押货的官员,本想关一光就放了。谁想到居然给那家伙跑了。跑就跑吧,他居然还顺手牵羊,带走了少主子最心爱的玉蝉!真是狗娘养的。”
裘大开始爆粗口,清葵却犯了难。他喜欢玉蝉,自己要到哪儿去弄这样的东西?
“要给小天送礼物,怎么不来问我?”
邬夫人一手叉腰,一手搭在灶台上,朝清葵眨了眨眼。
“夫人?”裘大放下筷子,往衣服上擦了擦手。“您怎么来了?”
“我特地来找清水丫头的。”邬夫人朝厨房外头招招手。“大李子,你来帮裘大一起做糖栗子。”
“好咧!”之前在外头劈柴的大李子扛着一堆柴火走了进来,顺便朝清葵点了点头。
邬夫人一把拉起清葵便朝外头走。
邬夫人身量高挑,力气大。清葵被她拉着,只得一路小跑才勉强跟上。
“夫-夫人!”
邬夫人将她带至一处生着油绿草地山崖,这才停了下来。
“清水,你看。”
清葵有些莫名,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这山崖正对着湖州城,只见一条银白如练的河流,穿过湖州城,一直蔓延到了天女山脚下。
“天女河?”在高处眺望远方,果然令人神清气爽。清葵往前走了两步,颇有些雀跃。“夫人,这那是湖州城么?没想到这儿能看那么远!”
邬夫人笑眯眯。“丫头,来,陪我坐坐。”
清葵走回她身边,盘腿而坐。
“你可知道小天的名字从何而来?”
清葵转了转眼珠子。“这儿是天女山,又有一条天女河。所以夫人和寨主才给他取名为‘天’罢?”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邬夫人眯着眼眺望远方,平素高挑的眉眼沉静下来,五官显得柔媚了不少。
“我从前是湖州城里小户人家的女儿,家里开了个小绣坊,也算是衣食无忧。”邬夫人忆及往事,感慨万千。“后来当今陛下起义,湖州城也不再太平,人们四处奔走。我和爹娘在战乱中失散,这才碰到了阿浪。”
清葵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就是寨主大人?”
邬夫人点点头。“阿浪把我抢回了寨子,说是正想找个压寨夫人。”她笑了一声。“我自然是不愿意的。从小听故事看戏,都是小姐陪书生,哪儿想过要嫁个山贼?”
清葵生出些好奇。“那后来呢?”
“后来慢慢地,我才知道这书中的故事都当不得真。”她转过眼来,慈爱地在清葵的手背上拍了拍。“咱们女儿家找相公,最重要的不在于他是谁,而在于他是不是个有担当的好男人,在于他心里究竟把你放在哪儿。
清葵讷讷。“夫人说得有理。”
她从小便被定为欢喜宗的传人,师父和自己的娘亲谈到她未来的夫君,总是说一切都随她高兴就好,只要她喜欢,哪怕用什么手段也好,都会让她得到。
在这样的教育之下,清葵未养成个骄横跋扈的性子,倒也算是难得。
娘亲也好,师父也好,都没有跟她说过这样的话。听着新鲜有趣的同时,她心里也有些说不出的融动。
“所以——后来您就嫁给寨主了?”
邬夫人点点头。“嫁给他之后的二年,我便生下了一个孩子。”
“就是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