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皇贵妃又道:“钧儿,答应母妃一件事。”
“母妃请讲。”
“母妃不在了之后,你外公,舅父会帮你的,只是你无论如何将来如何,都不能弑父夺位,伤害你父皇!”皇贵妃用尽最后的力气抓紧儿子的手,逼迫他答应。
“…儿臣谨记母妃教诲”萧逐钧看着突然失态的母妃怔了一瞬,接着挣开母妃的手跪地行礼,他虽然对父皇有怨恨,但却无法拒绝母妃最后的请求。再次抬头时,母妃已经闭眼睡去了。
萧逐钧还太小了,第一次经历死亡,他能感觉母妃再也不会醒来了,起身握住母妃垂下床边的手:“母妃睡着了吗?母妃…母妃醒醒啊。”
一众宫女太监跪下,只有碧落上前抱住摇晃贵妃身体的萧逐钧道:“殿下冷静点,娘娘她…殿下让娘娘安心的去吧”
那天过后,萧逐钧发起了高烧,一度危急生命,太后可怜孙儿每日照顾,多次告知皇帝可最后都以国事繁忙为由推脱。
萧逐钧再次见到父皇竟是高烧后十日,而父皇并未对他有一丝疼爱,望向自己时仿佛再看一具极为厌恶的尸体。
在父皇厌恶的目光中萧逐钧忍着高烧后的乏力,下床行礼:“参见父皇,父皇安好。”
对萧政而言,这个孩子,与其说是他的继承者,更像是难以抹去的耻辱,平日里则是能不见最好,此刻面对年幼丧母的萧逐钧他心里也没多少在意,也未开口免礼。
“朕听说你生病了?”
“回父皇,儿臣无碍。”
“既然无碍,数日躺在床上成何体统,诏国的继承人不该这么软弱。”萧政还是无法面对这个孩子,每每对上心中怒火就会难以压制。
“父皇就这么厌恶儿臣吗?儿臣昏迷多日父皇不知吗,也对,父皇从未在意过儿臣。母妃已经不在了,她死前只想见一面父皇啊。”萧逐钧第一次向父皇控诉,他不理解为何父皇如此容不得自己。
“唔…嗯”萧政听完萧逐钧的话直接上前将其踹到在地,萧政战场杀敌武功极高,这一脚是收了力的。
“皇上息怒”殿内所有宫人跪地,天家向来无情,若是太子出事他们也绝无生路。
“反了你,混账东西,你有何资格怪朕,朕立你为太子不是让你为所欲为的,李顺德”萧政知道萧逐钧对他有怨,错就错在他不该表现出来,若一直安分他也懒得处置。
“奴才在”李顺德心道太子还是太小了,这些话也敢说出口,如此贵妃的死毫无用处。
“太子罔顾人伦,念其生母病逝,禁足反省,不许任何人探视,什么时候反省好了再出来”说完拂袖而去,李顺德紧跟其后。
天知道萧政有多想杀了萧逐钧,若不是为了柯钰,他绝不会忍到现在。
萧政忍着滔天怒火来到栖央宫—皇后寝宫,刚行至宫门口,心中压抑着的东西仿佛都不在了,萧政竟像个情窦初开的男子般踏入殿中。
今日难得的好天气,柯钰自出生便先天不足,体虚多病,轻易不能下榻。宫人瞧今日暖和,故劝着柯钰在院子里走走。
说起这位皇后的身世,一直是诏国的禁忌,多年前皇帝下旨前朝皇室全部处死。柯钰原是羯国王世子,他犹记得那天,国破之日,敌国军队踏平了柯王府。父母皆惨死于他面前,王姐被众人凌辱,王兄则被乱刀杀死,而他因容貌昳丽被献于萧政,对外只宣称全部处死。
柯钰在宫人搀扶下出了殿外,今日天气甚好,他少有的想起了从前,王朝更迭非人力可抗拒,家国仇恨他也无力报复,若不是为了再见一个人他早就解脱了。
走了没多久柯钰便没什么力气了,在躺椅处歇息。萧政进来便看到这副美景,抛开身世,柯钰容貌极佳,不是那种侵略的美,而是可以让人溺于其中,眼角泪痣配上一双含情眼,总是浮着一层化不开的雾气,萧政每每看到就觉得能化解自己心中戾气。
柯钰眼角总是有一抹忧伤挥之不去,不知在追忆何许,一身红衣,腰间束带勾勒出单薄身形,分明已经入了深冬却只着衣物两三。
萧政走上前去,宫人皆行礼跪下,惟有柯钰看到萧政走到面前毫无反应,只错开视线看往别处。萧政自知将美人羽翼折断囚于此地实非良策,可他没有办法,柯钰从未喜爱过他,唯有如此才能有一线机会,至少还能留住人。
萧政拿起宫人手中捧着的衣物的衣物披在柯钰身上:“阿钰,如今天气尚寒,你身体不好,应多穿些衣物才是。”
柯钰依旧一动不动,任男人披上衣物。
“就这么见不得我吗?你若乖点,我什么都依你”男人强硬的捏着美人下巴,说出口的话却似万般祈求。
柯钰平静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纹,眼里的悲伤似乎能把人溺毙,哑声道“这不是爱,没有人的爱会是这样,这只是陛下一厢情愿的占有,若非这张脸陛下怕是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他们都是俗人的爱,我给你的是天子的爱,如何作比较。”接下来便是两人间的沉默,柯钰再也受不了这种无尽的囚禁,第一次主动握住萧政的手示弱道:“陛下,放阿钰离开吧,阿钰会感念陛下的大恩,情爱一事怎能强求?”
萧政突然甩开美人的手,“阿钰,别逼我动手,这是最后一次了,离开二字不可再说。”
柯钰尽力挣脱男人怀抱:“萧政,你究竟想如何,囚我于此,欠你的东西该还的早就还清了,这就是你口中的喜爱吗?”
“为什么?我对你还不够好吗”萧政难得出现迷茫神情。
“陛下很好,只是柯钰不喜。”柯钰起身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