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李郁走后,我又一次趴在桌上大哭。因为他说得都对,是我的任性让我们陷入这样的困境,一切都是咎由自取。若我当时能想清楚一点,不被周恕所引诱,或许现在能有不同的结局吧。
春兰看我这样子,不知所措地绞了帕子:公主,您还好吧?
这世上再也不会有小周子了,不会有人像他那样哄我了。
真是可怕,周恕已经死了,他还是一个导致我和哥哥陷入如今困窘的罪人,我还是没办法认为他是个恶人。
春兰替我拉好寝帐:公主,您早些休息吧。
我躺在榻上,独自一人的夜里想起曾经和周恕荒唐过的日日夜夜。怎么会呢?他竟然是东宫的人。
那当时,他是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情把手指送到我的身体里呢?他在吻我的时候,都在想什么呢?他说过的那些话,诸如什么臣恋慕公主、公主在臣心中是世间最美好的女子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可他已经不知所踪,这些也就成为了永久的谜团。我从前就无法看透他的想法,现在也无从猜度。
李郁从前那句讽刺的话陡然浮现:你是公主,他是太监,你说他在服侍你的时候,在想什么?
锥心的羞恼像鞭子一样袭来。
我忽然明白过来,自己好像是被彻头彻尾地欺骗了。
周恕一开始是不愿意同我亲近的,每一次我靠近,他就会退缩。但是忽然某一天,他就变了个人似的,对我主动示好。我完全没有戒心地这样接受了。
现在看来,完全是因为背后有人指使,才使他不情不愿地做这些的。
所以那些什么恋慕公主的鬼话大概也是随口编出来欺骗我的了。
我万分悔恨,一个卑贱的奴才,我是怎么纵容他对我做下这些事的?他在做这些的时候,是不是一边窃喜,一边嘲笑我的愚蠢可欺?
可如今还隐隐希望他是真心对我好,希望他还活着的我,看起来才更加不可救药。
我一面恨周恕,一面又可怜他,一面还念着他。
当夜,我梦见了周恕,他的梦中面目是模糊的,见了我长长叹息一声:何时才能再见到公主呢?
再多的话,就没有了,我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忘恩负义,不知廉耻,他全然听着,没有任何反驳。我骂到没有力气,小周子也只是淡淡地露出一个哀伤的笑,然后就消失了。
我醒来时,满枕都是泪痕。
我怅然问春兰:你说已死之人入梦,是为什么?
春兰正在给我梳头,冷不防被问起这个,吓了一跳:公主怎么问这个?您做噩梦了吗?
我没有详细解释,随口道:也许吧。
春兰就道:奴婢听过老人们讲过,这样据说是因为逝者魂灵在人间痛苦游荡,必须要有人超度才能转生。最好是去佛寺上上香。
哦?这样吗。
我却没有一点想为周恕超度的想法,他这等罪人,干脆就游荡在人间好了。
那时的我,也没有想过以后能再见到周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