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他,他叫年甚,他学习很好,年年都考满分,他和小洛一样,会把自己的雨伞借给别人,他……”说到这里,高炫忽然停住了,回视我的眼神断了固有的那股柔意,低头揉了下眼睛,转身背对观众大概三秒钟的时间,不知道做了什么。
他回身再次面向观众,眼睛坚定地看向第一排的位置。
没有得到主人的回应和支持,我心慌慌的,来回扣着裤缝的手指更加用力。
高炫拿着话筒,像校长发言时那样客观,板正,“异样的眼神,不平等对待是推小洛走向死亡的原因,这不单单只是舞台剧,活生生的例子,每天都在你我身边上演。请大家尊重每一个不完美的小孩,丑狐小洛的结局就能改写。”他放下话筒,手放在身体两侧,站得端正,朝观众席深深的鞠躬。
舞台上其他九人也跟着鞠躬。
雷动的掌声再次在我耳边响起,这时,我明白了《丑狐》这个故事的意义。
眼泪悄悄消失不见,我的眼里,满满的,全是温暖的感动。
身体弯成九十度,高炫保持深鞠躬的姿势一分钟,才直起身。
这一分钟,让我想拴上那条他给了我很多次,我都没要的链子。
我想做他的狗,做那条被他保护,有人在意的狗。
高炫举起话筒,游走在观众席上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冲他笑,这是第一次,我真心的对他笑。
他的眼神怔然滞了几秒,像是被我这个笑容惊到了。
话筒传出的声音,我听出了些许慌乱,“《丑狐》这个故事在现实生活中是原型的,大家想知道小洛原型的名字吗?”
“想!”观众席答。
高炫手做出请的姿势,指尖对准我的方向,“是他,年甚。”
现在大家一定都在看我,我犹豫,不敢做出决定,仍然不敢回应那些目光。
“记住一个人的名字,是对他最起码的尊重。”高炫说,“我喊一次年甚的名字,大家喊一次,好吗?”
“好。”观众席答。
高炫歪嘴一笑,表情变成了他一贯的傲慢,“年甚。”
观众齐声大喊,“年甚。”
回荡在活动厅里这声震耳欲聋的“年甚”着实触动了我的心,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来自外界的声音。
长期处在黑暗的盒子里,这声“年甚”哗地打开了一个天窗,透进我梦寐以求的光亮。
“年甚。”高炫又说。
“年甚。”观众又喊。
我开始犹豫,我想回应那些目光,我猜想着,那些眼神一定是友好的,一定是带着善意的。
“年甚。”高炫再说。
“年甚。”观众再跟着喊。
刚才还在扣裤缝的手指,这一秒捏成了拳头,高炫的三声年甚给了我足够的勇气,我下定决心,回应一次那些目光。
“年甚。”
“年甚。”
高炫和观众的喊声没停,我闭上眼睛,侧身面向观众席,鼓足勇气睁开眼,一双双和以前截然不同的目光投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