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常柯轻轻地同云鹤解释,云鹤却自嘲般地笑了:「您就欺我年纪轻罢。」
「我年纪轻,又不傻,您是又去了一趟望月楼之后才去同皇帝请命的。」云鹤道,「月儿姑娘说田家姑娘回了大燕,再也不回来了,所以您才想。。。。。。」
「住口。」若常柯皱眉,强势地打断了云鹤的话,只是二字从他嘴里说出来依旧是轻飘飘的,难有威严。
「好了好了,大人不愿意听,小的就不说了。」云鹤怕若常柯生气,气坏了身子,「这事儿只有小的知晓,大人放心吧,我不会同旁人,尤其是老爷夫人讲的。」
若常柯未语,他有时也恨云鹤过于了解自己,连这种事情也让他得以看破。
入了官场后,若常柯越发觉得事
事不如心意,翰林院的大人们忌惮他的家世与年少登科的天恩,却又怜悯鄙夷他的残败身躯。
一有要事商议,动则几个时辰,有时若常柯并未觉得不适,却总有人突然打断说甚么改日再议,一副忧心忡忡地好心模样,却暗点暗笑着若常柯。
这份三分嘲讽三分怜悯四分庆幸的折磨令生性敏锐的他倍感挫败,而每当这时,他总能想起那个安慰他的田家姑娘。
他们家世性格都不相同,甚至一个是楚人,一个是燕人,但他总觉得二人相处之时的愉悦轻松,在他相处过的所有人中都极为难得。
没有半分施舍的,居高临下的同情,这一点连他的家人都难以做到。
所以他去了望月楼。
月儿姑娘还是那副矜傲的神情,她来来回回看了好几眼纤弱的若常柯,最后笑道:「她呀,回了大燕,不会再回来了,你也死了这条心思罢。」
回了大燕。。。。。
这让若常柯一惊,然而死了这条心却做不到。
若常柯又轻叹道:「陈元一与我昔日要好,然他之为人,你我尚未看清,到了那处莫要坦诚相待,凡事为自己留个后路。」
「我明白。」云鹤颔首,「真应该让萧小将军回来,那些燕人一时退兵,肯定不会就此罢休,说不定哪日就再次来犯,陈元一他压根就不是阿伊的对手。。。。。。」
「要到了,莫说了。」若常柯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云鹤捂住嘴,点点头。
「那是常柯的马车!」守在军营门口的徐成修同陈元一激动道,昔日在京城,他们三人以兄弟相称,万分要好,徐成修得知若常柯要来,更是欣喜至极。
「错不了,就是他。」陈元一笑道,上前两步迎了上去。
马车缓缓停下,云鹤率先跳了下来,陈元一笑道:「一年未见,云鹤似乎长高了些。」
「陈大人也变得更英武了。」云鹤行礼后笑笑,扶着若常柯从马车上下来,「大人为了早日抵达军营,一路上甚少休息,可是累坏大人了。」
「无妨。」若常柯浅笑对陈元一与徐成修道,「二位兄长别来无恙。」
「你能来真是太好了!没想到我们兄弟三人又在此处重逢。」徐成修笑道。
陈元一更是欣喜,有了若常柯与徐成修相助,一切都慢慢向书中发展靠拢,击退燕人的希望就在眼前。
「为了我你不惜一路坎坷,又不顾羸弱身子,从心而论,不言其他,我真是十分感激。」陈元一握上了若常柯的手,心中满是欣慰,看来之前在京城对若常柯的攻略起了效果,这条最重要的线总算没出什么岔子。
「莫要在这站着了,快随我进去。」陈元一不等若常柯回复,就半拉着若常柯向营内走着。
他转身之时,并未注意听到「羸弱」二字时,若常柯轻蹙起的眉头。
「贤王带领的和亲使团返京之事,想必贤弟也有所听闻。」陈元一迫不及待地同若常柯聊起了时局。
若常柯略一颔首,掩去方才神色,微笑道:「按照礼节,至少也要招待半月,如今不过三天就回了楚,大燕灭楚之心,怕是未灭。」
「是了,这就是我所担忧之处。」陈元一道,「燕人势盛,一统北域,周边部落也都以大燕为首,不敢忤逆,燕王若是反悔,阿伊继续率兵,你我可有妙计抵抗?」
「也怪那萧子客,昔日将法子都用上,害我如今同孤鹰,惘不知所归。」陈元一恨恨道。
徐成修插嘴:「千错万错,都是燕贼之过,它觊觎我大楚疆域百载,不会就此罢休的!」
「我军孱弱,非兵弱,乃是势弱。」若常柯的声音愈轻愈慢,「说到底,还是临阵换了主将,又连连退败,失了魂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