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宋攸登基的第一个年节,本应办的隆重些。
可是国库不足,心中人也没回来,干脆决定一切从简,只办家宴,待将士们班师回朝,上元再办阖宫佳宴,既是庆功又是过节。
曾经做太子时过年节都是在宫宴上草草露面,讲些场面话便借口离席,他既不受重视又不得宠爱,自是没人管他,他可以回自己宫中陪母妃的灵位一起过年。
现下却要跟一帮老头子一同宴饮,本就是表面功夫,就算宴饮他们也不会真心扶持自己,弄这些虚的只会让他觉得烦心。
晚间多喝了几杯酒,回到寝殿空无一人,心里空落落的,寂寞的发冷。拿起纸笔,胡乱地写信:
燕绥,朕愿你岁岁平安,与朕长相守,若敢违抗,灭你全族。
字写的龙飞凤舞,宋攸自己都不知道在写什么,意识模模糊糊,写着写着竟看不清写的字,后知后觉地摸了摸眼睛,却不知何时已经被泪水糊了满脸。
这封信被攥在手里带到了帐中,想着秦崇朝,伴着浮梦香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宋攸眼睛肿得厉害,不用上朝索性不起身,直到下午探子通报军队开始行进,班师回朝,才稍稍有了点心情,起来用了膳,看了院外的梅花才又躺下了。
摸着床上秦崇朝的中衣,把头埋了进去,已经没有他的温度,却是唯一的慰藉。
这样连着几天,张福全劝也劝不动,只能叮嘱宫人按时煎药,可宋攸还是病了。
张福全急得在屋外走来走去,一脸的忧愁。
宋攸扶着床框慢慢坐起来,扯着沙哑的嗓子朝门外说:“张叔,别晃了,朕晕的慌。”
张福全心疼得说话带了哭腔“老奴不晃了,皇上您快躺下。”
宋攸揉着额角轻轻笑了声:“别担心,过几日便好了。朕该喝药了,拿药来吧。”
“老奴这就去拿。”张福全快步跑到侧间,端上药送到宋攸面前,看着瘦了一圈的皇帝,又忍不住连连叹气,苦心道:“陛下,保重身子啊。”
宋攸嗯了一声,又摆了摆手让张福全出去了。
张福全只好退了出去,小声招呼了句:“小贵子,你去找探子向秦世子通报一声,就说陛下圣体有恙,别的无需多言。”
小贵子弯着腰领了命,又问道:“师傅,圣上抱恙,为何要告诉秦世子?”
张福全知道这事不能宣扬,正了正颜色道:“不必多问,你若是多嘴,师傅也救不了你!”
狼荒与大恒的交界地,秦崇朝正清点剩余军备,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报!将军,宫内传话,陛下圣体有恙。”探子说完仍半跪在地上,等待秦崇朝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