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坐在客厅里。整整八个月了,这是第一次他们能够坐下来一起吃饭。
尹跃从锅里端出溢满香味的牛肉,手颤抖得快要将汤洒出来了。
弟弟的脸仍旧很苍白。
但一切都没事,只要他吃了饭,他就能够补充营养,就会有更好的气色。
一切都会变好……尹跃将碗放在桌面上,又忍不住抱了抱弟弟。
弟弟没有躲开。
许久以来,两人之间除了拥抱,几乎没有什么交流。
今天总算开诚布公地讲述了八个月前的事,虽然是揭开伤口。
但尹跃总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进了一大步。
好像过去八个月只是一场很久远的梦了,两兄弟就像曾经那样,快乐而安逸地过着小日子。
……又或许只是尹跃的错觉:弟弟拿着勺子,喝了一口,却半天没有再动。
“你不想吃吗?”尹跃又皱起眉来,紧紧盯着他犹豫着但没有送进嘴里的汤汁。
雪白的汤汁泛着金色的小油光,
他从昨天就开始准备调料,牛肉虽然是隔夜的打折货,但尹跃和老板相熟,老板特地捡了里面最好的给他。
不好吃吗?怎么会这样,让哥哥尝尝,是不是放了太多盐,怪哥哥没有好好腌制,太久没有做牛肉了都生疏了……
尹跃不停地念叨着,弟弟却看了尹跃一眼,撇开脸,低声说,太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很好喝。
尹跃猛地松了口气,浑身几乎卸下了力气。太好了。
再抬起头,才看到弟弟似乎想要证明并没有很难吃一样,往嘴里猛地塞了许多牛肉。他的脸也被熏得通红。
尹跃就这样认真地看着弟弟进食。整整半个小时,两人前所未有的平静。
整个房间里只有汤汁搅动声,还有牛肉散发出来的诱人香味。
弟弟忽然说了些什么,尹跃半天才意识到他话语里的含义。
我下星期开始,会去上课。
似乎说话对弟弟而言还是一种很难的事情。
但他的声音已经不再像先前那样恍惚和充满着尖叫。
尹跃收拾碗筷的时候,才察觉到自己掉了眼泪。
明天来图书馆。尹跃还沉浸在情绪中,却收到了一个短信。
短信的主人是已经拉黑尹跃不知多久的,韩瑱。
在尹跃的日记被揭露以后,韩瑱干净利落地断绝了和尹跃的一切联系。
除了一时兴起在学校霸凌他之外,韩瑱甚至从未再喊过尹跃的名字,更别提想要与尹跃见面。
尹跃完全不知道他在搞什么花样,明天周六,他还要打工,少一天扣10%的工资。
尹跃低声骂娘,却还是像个合格的狗腿那样回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