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苑一愣,“这不知道。可能是吧……没听过姓什么,除了寒宵喂喂喂地叫,其他人都是叫‘棉棉’,我也跟着瞎叫。”
“在T大上学?”
周苑点点头。
“有照片么?”
“没有……”周苑苦笑道,“我没事拍人家照片干嘛……不过长得没得挑,俩酒窝,巴掌脸,白白净净,信息素也挺特别的,可好闻,有点像……桂花嗯……还有青梅。”周苑形容词匮乏,他苍白道:“反正就是那种看一眼就能让人记住的那种,和店长长得倒是……不太像。”
“叶寒宵为什么和他不对付?”
“可能是喜欢人家哥哥,人家没看上他?”收到对面警告意味的目光,周苑简直要疯了,“我真不确定啊大哥,人都会有兄控、妹控这种情节的吧,很正常,我要是有个妹妹,那肯定在我眼里是全天下的人都配不上她啊”周苑哀嚎道。
“安静!”
周苑瞬间闭紧了嘴巴,身体紧紧绷着,安静如鸡。
驾驶座上的两个男人互相对视了一会儿,周苑总觉得他们在用什么他听不见的腹语交流。
“今天的事,谁都不要提,懂?”副驾驶上的人突然掏出一把枪来,黑洞洞的枪口无情地指着他。
周苑汗毛都立起来了,差点吓得尿了裤子,他红着眼圈,拼命点头,“大哥放心放心大哥我我我我——”
话没说完,前座的男人探过身来,周苑吓得音调陡然拔高,但喉间的尖叫还没来得及溢出,猝不及防地,他又昏了过去。
再睁开眼,天都黑了,周围树影婆娑,他人事不知地躺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才缓缓地从荒草丛里站起来,四顾了一下,也看不出这是什么地方,只好硬着头皮一瘸一拐地朝着远处霓虹闪烁的地方走。
肚子又应景地发出一声声悲鸣。
周苑终于忍不住仰天长啸:“我艹了——!我——真——是——艹——了——!”
空谷回响,哀转久绝。
岑家。
岑放跟着岑鹤一道从别院退出来,一前一后地穿过一道道曲径拱门往外走。
翠竹掩映,潮湿的空气中缭绕着一种似有若无的淡淡的涩味,不算好闻。
院子里的白鹤芋开了。花葶高高地直立着,洁白的佛焰苞展翼,大得宛如一盏瓷碗,一朵朵伫立在若绿交织的叶丛中,骄傲又目中无人地盛放着,毫不顾忌他人喜好与否。
尽管并无人喜欢这花。
花期短,又不好闻。
岑鹤的目光转到一旁静静站立着的一棵树上。
叶子不繁茂,稀稀疏疏,病恹恹的模样。
同样也无人理会。
那是一颗柑橘树。
岑显出生的那年,父亲亲手种下的。
在岑显病故的那一年,这棵树仿佛有感应似的,同样生了一场大病,枝繁叶茂的树一夕之间死了一大半,从此便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没人提过去给它修枝剪叶,照看园子的工人也仿佛看不到它。
岑鹤的花,是岑显亲手种下的。
岑鹤四岁那年,岑显亲手种下的白鹤芋。
她出生的时候,父亲没有为他种花。
敏感懵懂的年纪,也能隐隐约约察觉到父母待自己和岑显的不同,并为此做过许多蠢事。
困惑过、嫉妒过、伤心过、痛恨过、小心翼翼过……
从来没得到过。
“为什么就你有树,我没有?”她捂着被打红的脸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岑显抱着她,她的手在她的脊背上上下轻轻安抚着,稚嫩的嗓音有种天生的温柔味道:“我给你种,姐姐给你种。”
“那不一样……”她哭道,不依不饶。
她说不上来有什么不一样,只知道父亲种的和岑显种的,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