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非母亲去世后,父亲神志出了问题。不肯落屋,总往小镇的老家跑。老家的房子已经卖给了别人。刚去一两次,人家还客气;去多了,人家就烦,把他往外赶。他四处流浪,李非找到后把他接回家,过几天又跑了。每次给他二十元钱。那时工资一个月才几十元。
见小海过来,小海爸说,李经理他一定要给钱我。小海看看李非,又看看他爸,说他有钱花。李非说这是两码事。李非知道小海爸有退休金。李非问,晚上守夜是怎么安排的?
小海父母是老来得子,就小海一根独苗,母亲的丧事得由他一人操办。他望向在场的一帮同学和朋友,说都交给他们几个了。
李非说,我白天事多,没有时间来帮忙。如果晚上差人守夜,我可以来。
小海说,不用你来,你那么忙。
小海的同学问:李总你打不打麻将?
向永明抢着说,李总从来不打牌。
李非说,我不会。
小海的朋友们七嘴八舌:不会不要紧,我们可以教你。当总经理的人,要学打麻将还不快?真的,来不来?我们一共有七个人,如果你来,我们正好两桌麻将,分两班守夜,一班守半夜。可不可以?怕输钱我们可以玩小一点。
人家李总有的是钱!
这样吧,李非说,你们几个人都守上半夜,下半夜交给我好了。
你一个人守下半夜?
是的。
你不怕?
怕什么?
当然是怕躺在旁边的逝者。众人相视一笑,嘴边的话没有说出来。
我几点来接班?李非问。
两点怎么样?我们可以多玩一会。
李非说,没问题,我准两点到。
向永明掩上门出去了。小海家是老式私宅,屋里没有卫生间。一阵冷风吹来,把门吹得大开。好冷,快把门关上!
朱华拿了一个凳子把门抵上,一会又被吹开了。
关上,快把门关上!
向永明还在外边。朱华说。
他回来了再打开!
一会,向永明回来,把门拍得像擂鼓。外面下雨了,好冷。向永明搓着手说,风也大,老子在厕所打火机都点不燃。
窝到裤子里没有?众人笑他。
差点跑不到厕所,肚子疼死了。
在麻将“窸窸窣窣”的洗牌声中,有人说,今天看来我们是回不去了。
又没下多大雨,怎么回不去。
没人来接班你怎么回去?
李非不是说好来接班的吗?
这种随便说说的话你也当真?天气这么冷,又起风又下雨,半夜三更的,谁会跑那么远来跟你接班?你们别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