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垂着眼,“嗯”了声。
穷小子就成了兰邸的大少爷。
老太君请了先生教他识字念书。
兰成寺学的不快不慢。
月余,二月二龙抬头,也是兰邸大小姐兰亭的生辰。
白天当然热闹,等曲终人散,安静下来,老太君仍兴致勃勃,带着全家人一起游园,在花丛冲吹着微凉的夜风吃酒。
兰老太君笑着推推兰成寺,“囡囡,阿寺给你这个娘备了贺礼呢!阿寺,快,把你的贺礼送给你娘。”
兰成寺递过去一份儿手抄的佛经。
兰亭翻开看了会儿,抬头看着兰成寺,说:“有心了。”
兰成寺道:“这是儿子的本分。”
兰亭目光一动。
他鲜少和这个“儿子”来往,他不爱说话,兰成寺也是,就算每天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也无非就是兰成寺客客气气地叫他一声“娘”,他答应一声,再无其他。可这会儿……他不知道。也许是吃多了酒,他觉得兰成寺的目光太亮了,宛如山林中生着尖牙利爪的野兽。
也许是他醉的太厉害了?
兰亭摇摇头。
他不知道他的过继来的儿子在想什么。
兰成寺在看自己“母亲”露在衣裳外那截白生生的颈子。
隔着人,他也能闻见母亲身上清浅的香味儿,那味道就是从她衣裳的缝隙之间传出来的,是她皮肉的香味儿。兰成寺舔舔自己的牙齿,不动声色地去看母亲持着酒盏的手腕,这个女人是白玉雕成的么?还是花草孕育出的妖精鬼魅?
酒意翻涌。
兰亭脸颊绯红。
他撑着桌子站起来,说:“娘,我要……回房……”
诸葛熙也站起来,去扶他的手臂,“亭儿,夫君送你回去——”
兰亭一把挥开他的手。
诸葛熙脸色一变。
兰老太君脸色也变了。
她打圆场道:“阿寺,这是你尽孝心的时候,你娘醉了酒就没轻没重的,你年轻,劲儿大,你把你娘扶回去,嗯?”
兰成寺当然乐意。
他扶着兰亭,带她离开花园,他的母亲果然醉了,一直挣扎,她越挣扎,萦绕在身边的香味儿就越浓,兰成寺年轻气盛,在母亲的发丝拂过他的手时,几把一下子硬了,兰亭还一无所觉,含含混混地说着什么。
花园中,暗香浮动,月光朦胧……空无一人。
兰成寺的手放到了母亲腰间。
兰亭靠在儿子怀里,步履不稳地往回走,嘴里喃喃道:“真脏……那么脏,还敢……还敢碰我……”
兰成寺深深吸了口母亲身上的香气,“诸葛熙?”
“就是……就是他……”兰亭抓着养子的衣襟,委委屈屈地抱怨道:“不想……不想他碰我……”
兰成寺的鼻尖几乎抵在母亲的青丝上,“那你想让谁碰?”
兰亭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扭头看着兰成寺,也许是因为天上的月光太耀眼,也许是因为涌上来的酒意太凶猛,他居然看不清兰成寺的脸,只觉得他的眼睛藏着野兽般的凶光——他过继来的养子,是个凶兽么?
四下无人。
兰成寺索性打横抱起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