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学费和生活费,倒是用不着她去校外打工了,外婆说如果她爸妈不同意,她来拿这个钱。
昨天晚上老太太神神秘秘地把顾嘉年叫到房间里,给她看自己的存折。
“在云陌用不着花钱,这些年卖米、蔬果、家禽,每个月还有村政府给的养老金。”
外婆戴着老花眼镜,给她看存折上的数字,眉开眼笑:“你看,多着呢。”
顾嘉年一口气说完,没有继续听对面的回复,而是把话筒交给了外婆。
然后走出了院子。
倒是与勇气无关,她只是不想同他们道歉,也对他们的态度不甚在意。
屋内外婆的声音被拉远。
顾嘉年沿着山路往上走。
落日浮沉,给远山镀上一层淡金色,等待着寂静良夜到来。
傍晚的喧嚣刚过,沿途蔷薇与扶桑已经开败,剩了光秃秃的绿色叶子。
风簌簌吹过山坡上所有植被,不同形状是不同的声响。
顾嘉年小心辨认着,把每一株花草的声音记进心里。
关于云陌的记忆。
充斥着这个夏天最炽热的味道。
顾嘉年抬头看去,山腰上的那座别墅隐在花丛后。
如同一座林间古堡。
这些天里与他独处
的时候,心底的某个声音无数次叫嚣着想要脱口而出。
告诉他。
不要就这样埋在心底。
可直到最后一天,她依旧没有勇气。
既怕就这样埋在心底,往后会有遗憾。
更怕一旦说出口,连请他吃下一顿饭的机会都没有。
顾嘉年踌躇着下不了决定,觉得这件事竟然比给九中老师和爸妈打电话还要难。
她甩了甩头,把脑袋里站在两个立场互相争吵的声音赶出去。
那就去道个别吧。
好好跟他道个别。
走到爬墙虎别墅院外的时候,手机铃声恰好响起。
顾嘉年摁开屏幕,看到是贺季同打来的微信电话。
她有些诧异地接起来:“喂,季同哥?”
贺季同那边有着嘈杂的背景,像是酒吧的蹦迪声。他推开某个门走出去,声音依旧没什么正形,单刀直入地问她:“嘉年妹妹,听迟晏说你明天要走了?回北霖读书去了?”
“嗯,明天晚上的高铁票,上午就要从云陌出发,去县城的高铁站。”
“哦,你让迟晏开车送你了吗?反正他的车上次也开回云陌了。”
顾嘉年无声地摇了摇头,一边推开庭院的门往里走,一边说道:“不用,我二舅会开车送我去高铁站的,不用麻烦他。”
“那好……”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复又说道,“对了,我把给你的礼物放在迟晏那了,你记得去他家拿一下。”
顾嘉年愣了愣:“礼物?……什么礼物?”
贺季同笑道:“生日礼物啊,早就买好了。那天我没抽出时间去参加你的成人礼,结果第二天你到昼山来又很匆忙,我就忘记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