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声从她脸上,看不出羞愧,不堪,难为情,果然,她就是她,从来都是平静如水,从来都是波澜不惊。
迟煦漾走出郝声住的小区,仍然没有回家。
到公交站台等到18号,上车投了一块钱,坐到游乐园。
买了兔子气球绑在手腕上,一个人坐着旋转木马转了几圈。排队买了两个冰淇淋,自己全部吃掉了。
站在一棵苍翠的大樟树下,看到人群里有一对兄妹嬉闹,弯起唇角笑得灿烂。
她含笑地注视着他们,直到爸爸妈妈带着他们消失在人海,迟煦漾才拿起查看消息。
哥哥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马上啦哥哥。
信息是十几分钟的了。
—好的。悄悄跟你说哦,妈妈还在奇怪你这么那么早就出去玩了呢。
迟煦漾望着人山人海,将手机凑到嘴边,发送语言。
—哥猜猜我在哪儿玩呢。
迟煦漾盯着哥哥近乎秒发的语音条思索片刻,还是选择了语音转文字。
—小煦都不给点提示吗?
—不可以哦哥,考验我们兄妹俩默契的时刻到了。
—那让我想想。
想想吗?迟煦漾缓缓打下字发送过去。
—嘻嘻哥哥你猜不到的。
迟煦漾将气球送给过路的小朋友,在她母亲的目光下弯腰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小姑娘仰着头声音清脆脆的:“谢谢姐姐,姐姐今天要玩得开心。”
“也谢谢你啊。”也许是裙子让她看上去比平常柔和,“给了我这个机会接受你的祝福。”
然后平静地转身离开,穿越川流不息的人群,逆行而过,并未回头。
等她出了门口的时候,她才打开微信看。
—游乐园对吗?我们说过的,如果要其中一方猜测对方的位置,只要还在家附近,那一定是在那。
—小煦是想绑兔子气球,吃草莓味的冰淇淋吗?
—哥哥这就来了。
气球她送人了,冰淇淋她自己吃掉了。所以——
—哥哥你不用来了。
—我不在游乐园了。
来到这个游乐园很多次,但印象最深的也就三次,一次是十岁妈妈带着他们来的,还有一次十二岁小翡哥哥和柳无姐姐带着她独自来到游乐园玩,最后一次十五岁,她给哥哥留了纸条,让他来这里找她。
那次她把玫瑰扔了,他才到。
然后在满天烟火下,约定了这个约定。
你以后要是找不到我了,就来游乐园找我吧。
只是以后游乐园会变成一个人的游乐园,哥哥再也不能在这找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