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文学

第209节（第2页）

&esp;&esp;龙莽眼色变了又变，他非愚人，岂会不知大司马何意？

&esp;&esp;接近八尺的身高被一压再一压，他矮身使了个不怎么美观的就地打滚，从卫觎腋下钻过，粗着嗓子道：

&esp;&esp;“大司马之意我知，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可我就是气不过，一想起我妹子年纪轻轻惨遭横死，那些出身荣华的贵女却像娇花一样被供养，我气不过！我非要娶一个这样的女子，清明重阳给我的祖宗爹娘上坟时，好告诉他们，后生有了出息，娶个大姓贵女给他们做媳妇！”

&esp;&esp;他偏头吐出一口气，“不过大司马发话了，我回去给那小娘子赔礼就是。”

&esp;&esp;卫觎目凝赤芒，灼灼呼喘，踢棍随上。二人招式你来我往，枪挑如龙，激斗出凌厉的残影。

&esp;&esp;他撑着自己还剩的理智，随着出枪，换一种说法循循道：“

&esp;&esp;古往今来真正的万人敌，想要老而弥坚，逃不脱儒将二字，没有不知书的。就说你敬仰的关二爷，那是以《春秋》下酒的人物。武而不文，终是莽夫。打江山不易，出万死而遇一生，所以草创艰难，等到天下大定，人心思乐，以至骄逸渐起，纵情忘本，载舟之水倾覆一旦，所以守成更难。”

&esp;&esp;龙莽动色道：“是！”

&esp;&esp;“她想做一名好君主，想不偏不倚，一碗水端平不徇私。可她也重情，希望一路跟着她的这批人，都好好的。将来若出难决之事，左右为难的是她。

&esp;&esp;“她嘴上不说的事，心里会难受。将来，你莫以为她变了，眼里没有你这个义兄，不心向你。她不会的，无论到何时，莫与她生分。”

&esp;&esp;这几句话，让龙莽听得心酸又难堪。

&esp;&esp;他忽然想起出京前老虎提醒过他，说他打长安收西蜀立下汗马功劳不假，但需谨守为人臣的本份，今时不同往日，他再在皇宫内苑里和两位主君大呼小嚷，不拘小节，便是僭越。

&esp;&esp;当时龙莽不以为然，心道都是一家人，他又无谋反夺权之心，何必装那假样子给人看？

&esp;&esp;可今日听君一语，大司马在如此难熬的情形下还不忘提点他，他一个比他年长十来岁的汉子，若不自新，还有脸皮吗？

&esp;&esp;龙莽重重道：“我记得了。今后龙莽行事前，先想两个妹子会不会反对反感，以此为律，终生不破。大司马可拭目以待！”

&esp;&esp;卫觎微微一笑，又听龙莽豪气干云道：“再来一下子，我还能扛！”

&esp;&esp;卫觎不与他客气，钻枪即上。

&esp;&esp;龙莽仍以之前的力气迎招，不料卫觎突然收劲，那一棍就结实地砸在他胸膛。

&esp;&esp;龙莽微惊：“大司马！”

&esp;&esp;卫觎感觉不到一丝疼，就势一个大字形仰倒在地。

&esp;&esp;他两眼望着血气雾弥的天空，“白打了你那么多下，今日还你一礼。”

&esp;&esp;他微顿，声音轻下来，“要对阿缨好。”

&esp;&esp;龙莽从来流血不流泪，此时也是，一抽鼻子道：“我妹子跟你一场，大司马莫托付我！你若怕她受委屈，便自己守在她身边一辈子，自己去疼她。”

&esp;&esp;卫觎想了想，点头轻叹：“与她相守一辈子啊……单是想一想，卒当乐而忘忧。”

&esp;&esp;屋室中，簪缨在轩窗下仔细分着葛清营给的清心丹，一小瓶一小瓶地装。

&esp;&esp;葛先生说这药其实没什么用，不过聊胜于无，但簪缨还是很用心地分出每天的用量，计划着该怎样哄人服下。

&esp;&esp;姜娘不是个会安慰人的，可她看见女君在窗下静沉的侧影，忍不住上前道：“女君，主君吉人天相，一定无事的。”

&esp;&esp;她已知道他们这一次出行，是为主君取药。

&esp;&esp;簪缨点头露出一抹静静的笑，“嗯，我信的。”

&esp;&esp;自那日后，卫觎不再召部下对练，军中就这么几个顶梁柱，不能叫他废了。

&esp;&esp;摁着自己杀戾日盛的心，他也终于不得不提出与簪缨分居而住。

&esp;&esp;蛊毒发展到这程度，他自己也开始丧失了判断。

&esp;&esp;簪缨知道轻重，这些日子观白的变化她看在眼里，不管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他，她都需先保全自己，便答应下来，搬到了他隔壁的房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