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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ldo;儿子!看爸爸给你带什么回来啦?!&rdo;手里扬着一叠为左邻右舍看不明白的广告单。旁人只知道这里住着一个哄孩子不用糖的奇怪的中年人,他那种得意洋洋的劲儿是只有我明白的。毕竟他是个与众不同的可笑的爸爸。

我很少说话,熟悉我的人都知道,左邻右舍只能私底下议论,这里住着一个安静得有些过分的不喜欢太阳的孩子。其实他们不知道,我哪里只是不喜欢太阳,我还不喜欢人。

但爸爸就知道,我怕人,怕站在人堆里的那种窒息感,但他还看得到,我望向人群的眼里的扑朔的亮光,那种犹犹豫豫的胆怯和胆大的交织,他想替我找到与外界的联系,就是那种微弱的可以互不相扰的联系就好。

&ldo;来,爸爸教你折飞机。飞机知道吗?就是你常常说到的那种吵吵的翅膀不动的大鸟……&rdo;奇怪,这话我没有说过,我只在黄昏的霞光里比划过那种大鸟的影子,手掌翩飞了一阵后停滞了下来,只有在太阳不那么耀眼的时候我愿意伸出我的手,看它苍白的底色上缀着的细细的绿色血管,我眷恋那种温暖的感觉。我还比划过楼底那个讨厌的爱说东家长西家短的的奶奶的癞皮的狗,还有想象中的从来没有亲眼见过的草原上的鹿……奇怪,爸爸能听到我的心里话。

飞机一点也不难折,我却总没有爸爸折得好看,爸爸教我什么叫做对称美,还嘱咐那飞机的两翼得有意地碾成微微的弧形。

&ldo;硬纸飞得远,软绵绵的经不住风吹。&rdo;爸爸说完还颇为奇怪地看我半晌,我才不管,跑到楼道上,扑在栏杆边就扔出去,那软软的翅翼无力地垂下去,任凭我折得再精细,这盏飞机也是越不过楼前的马路的,它像一片花瓣似的飘挂到行道树上。

我手忙脚乱地又折一只,这次是极硬的纸了。但它终究像屁股着了火似的坠到楼底,&ldo;这连刚刚那只都比不上!&rdo;

&ldo;头重脚轻也是不行的。&rdo;爸爸把他的一摞纸飞机递给我‐‐爸爸的手工真好,像女孩子一样的精致,边角裁得一丝不苟,机身小巧,机翼舒畅。

飞得也舒畅,划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地落在马路对面的行道上。

&ldo;你得哈一口气,儿子。&rdo;爸爸装模作样地示范了一遍,跟前一次的飞行有什么区别我倒是没看出来,&ldo;你得让它热乎热乎,告诉它一定得好好飞才行。&rdo;爸爸究竟是哄孩子呢还是童心未泯,我也不知道。

&ldo;爸爸,我可以等它回来吗?&rdo;爸爸似乎愣了一下,没说出什么话,他好像有些苦恼地在搜索合适的字句。我继续飞着飞机等着回答。

&ldo;妈妈!你看,好多飞机!&rdo;

下面仰着头的是个小男孩,和我一般的年纪。他的目光追溯着纸飞机的曲线,仰头在二楼捉到了我,他的眼睛真美,像夏日的星辰,像春水粼粼,我看着他,都忘记了躲。他手里还捉着一只我的飞机。

我还是愣愣的,有些傻。那男孩笑吟吟的,像太阳一样。

&ldo;别等它了,儿子,去接你的飞机回来吧。&rdo;

最近常常会想起从前的事,乱七八糟,说也说不清楚,在脑袋里面堆叠成交错的画面。从前的日子不是只有无穷无尽的苦恼,也有一点两点安宁的时光‐‐我被父亲呵护着,我认识了兔子,因为他的眼睛,我总算有一点对外界的好奇与接纳,可是这种安宁的时光是没有母亲的存在的。

2010年8月12日晴

一样的木窗棂,一样的破玻璃,一样的瘪了气的灯笼,一样的铁挂杆,一样的漏水檐,一样的养着蜘蛛的旮旯角。就因为咱家是瓦片房,眼瞅着对窗上边儿的平屋顶搭起了南瓜架!

垒几筐土,细细地平铺在丈把的地上,往四个角上丢几块儿大砖头插上四根铁筋棍儿,再拿几圈铁丝缠成网帐子,就等着种下的南瓜种子生藤往上爬了。

惊蛰前后撒下的种,往往等到仲夏长成瓜,不过顶有意思的是牵藤子的时候,同周岁的孩童一般,真是一天一个样子。往往等你忙了几天手头的事之后,再不经意地一看它,唷,长了几尺长了,还忒有劲儿地攀住铁棍子呢。

云城的天如其名,满覆着云,终日不见散,天上的云有意地遮着太阳,似乎还嘲讽着对窗屋顶上摆放多年难得一用的太阳能热水器。

那面的女主人似乎是个有点田园情趣的女人,喜欢在没阳光的日子里也戴一顶宽檐边的草帽子,不过她不大关心热水器是否能用,也不大关心自己的瓜。就这样放任它长着,那些藤倒是很争气的样子。

好的南瓜,绵绵甜甜的,没切时候看,得是长得虎虎的,该鼓起来的地方大方地鼓起来,该陷进去的地方同样不马虎,起起伏伏,利落干脆。

我爹娘还说,这瓜通灵着呢‐‐从前都长不到那样好,就在今年发了好粗藤子,好青叶子,好大瓜,都是对窗家哥哥考上好大学的吉兆呢,谁知道呢?也许真存在如此聪明的瓜,会听得见那田园范女人絮絮的祷告?谁知道呢?我只知道这瓜甜着呢,好吃不就行了。

2010年8月27日晴

斜着从窗子里看出去,角度斜到一定大时,就看得见长长直直的一根烟囱,刷成很粗的红白相间的条纹色,挺像一根大大的棒糖。上面远远看的黑色的裂纹,实际上是外围一盘一盘的铁栏杆,供人爬上去检修的‐‐之前,忘了是几岁了,到厂里去找爸爸的时候,我爬过一次,别看这么瞅着不高,真上去了是怕死人的‐‐烟囱头上喷着黑糊糊的烟气,它不紧不慢的吞云吐雾把周遭的一片天际熏得焦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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