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到这就算完了。
谁知道那老师只是指着他面前的画指导:“构图太满,颜色太杂,改了明天给我看。”
就这么蹭了整四年的课。
那天来上课的老师就是院长,名叫吴向衡。不仅接纳了他这个来蹭课的学生,第一幅卖出去的画也是经了他手,包括之后一手安排他考学进了学校当实习老师,可以说,吴院长对他有再造之恩。
认识骆翠玉就是那时候的事情,某天他在小公园写生,临近黄昏才发现有人在身后看了半天。
弯弯柳叶眉,杏眼,垂在标志鹅蛋脸旁两根粗壮的麻花辫。
“你画的真好看。”
那瞬,他是真觉得这姑娘笑容比漫天晚霞和头顶的海棠花还要艳。
也想过,这姑娘家世背景和自己差太大,跟着他会受苦。
劝过几次,她不依不饶,硬是要跟着他。
所幸后来有了稳定工作,但就工作第一年,骆翠玉突然告诉他自己怀孕了。
第一反应当然是高兴。
但很快,听见骆翠玉兴奋安排着准备结婚领证,她可以找家里要一套房产先住着,笑容慢慢黯淡了下来。
“你先听我说,我是不婚主义者,我没打算结婚。”
骆翠玉不笑了。
“你再说一遍。”
他口齿清晰:“我真没打算结婚。”
话音刚落,脸上就多了个巴掌印。
但他是真没这个想法,年前陪骆翠玉见了一回家长,家里开出的条件是结婚没戏。他自然不愿意骆翠玉为难,想着过两年攒点钱买套房再提,这个孩子显然打乱了他所有计划。
他确实没打算结婚,这种思想在那时很超前,但他见过农村太多段失败,可为了孩子非要维系的婚姻。当初拿钱跑来大城市,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骆翠玉听完后就消失了十个月,再见到她时,手里抱了个孩子。
又过了六年,骆书禾出生的那年,发生了很多事情。
吴向衡因为受贿入狱,岑向远在吴院长被警方带走那天果断辞了职,他始终相信院长是被冤枉。一家人没有了经济来源,平日里就靠岑向远在当地少年宫兼职美术老师赚钱补贴家用。
生活水平一降再降。
再加上那几年,政策严格很多,为了给骆书禾上户口,他们才补领了结婚证。
只是一本再普通不过的红本子,轻易借着生活的重负压垮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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