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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第1页)

一开始,阿朱的心也被内疚之情扯得七上八下,君子不夺人所爱,朋友之妻不可欺;不久,她的头脑就被吴相撩人的暖风熏得颠三倒四了,是呀,叶铃不是已经与吴相没有关系了吗,那她阿朱为什么要真戏假作呢?叶铃是何等聪明之人,她早已在阿朱脸上时不时飞起的红云中窥见了真相。她却按兵不动,耐心地等待着最佳的出击时机。在心里,她悄然地原谅了吴相,但她决不原谅阿朱。如果不是她擅于察言观色,循循善诱,阿朱恐怕不会那么轻易说出她和吴相上床的许多细节。起因还是与白皮书有关。按照白皮书第四步,阿朱要在中华美食上狠狠地给吴相露一手。一个周末,阿朱借了同事的房子,吴相手捧鲜花如约来到,好一幅才子佳人的良辰美景。厨房里的阿朱低眉巧笑,荷叶边的围裙把她装扮成了一只纷飞的蝴蝶,这只可爱的蝴蝶翩然地飞进了吴相多情的眼里。不一会儿,蝴蝶端上了一道菜,她自己给它命名为“琵琶行”:揉成椭圆形的肉圆,头上插入细长的茭白条,炸成焦黄,出锅浇汁,再配以热水里点烫过的碧绿的菜叶和脆红的迷你西红柿。吴相大肆地品鉴了这道菜,又凝望了一下阿朱的脸,说:“这真是人面琵琶相映红。”阿朱嫣然一笑:“总有一天会人面不知何处去。”这句话仿佛同时勾起了两个人古远的愁肠,两人之间突然落下了无语凝噎的氛围。叶铃就在余音袅袅中游回到了吴相的脑海里。前面已经说过,这样寡然的分手确实出乎他的意料,好比一个军队秣兵厉马兵临城下,敌手却大开城门束手就擒。很多次,他产生了要见一见叶铃的念头,中间总有各种各样的杂事打叉,拖得久了便如一个慢跑气的车胎失去了前进的动力。

饮食,然后男女。开满郁金香的窗帘放下了,哀婉如梦的“梁祝”响起了,不做爱就说不过去了。和阿朱做爱虽然不象和叶铃那样情欲勃发,却也别有一番情致。拿宋词说事,前者如大江东去,后者如晓风残月;前者是千古风流一夜尽,后者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阿朱告诉叶铃席间吴相提起了她。叶铃忍不住一阵狂喜,“不可能,他怎么会还记得我呢?”“骗你是小狗,他当然没有提你的名字,不过他说了几句,我就知道他在说你。”叶铃咬住了一个指头,“他怎么说的?”“给我点好处,要不我不告诉你。”阿朱狡黠地笑着。“好了,好了,求求你了,快告诉我吧,要不我哈你痒!”“说了怕你会有点失望,他是在吹牛时提到你的,还不是说他身边有多少女人,这些女人弄得他有多烦呗,难道他以前没跟你说过类似的话?”叶铃黯然地垂下了头,再也不想说一句话。阿朱显然不能胜任这个角色,她自己也感到每走一步都有穿帮的危险。翻译性学专著,逐渐成了一个笑话,对她来说。这个荒唐的阴谋是如鲠在喉,不吐不快。阿朱一直想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把真相告诉吴相,她知道叶铃不会同意,但她也顾不了许多了,一旦露出马脚,吴相决不会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她必须先下手为强。凑巧吴相给她打电话,询问她翻译的进展,吴相说:“你快开学了吧,什么时候回美国?我去送你。”阿朱趁势说:“吴相,我想跟你说一件事,但你要答应我不许怪我,不许生我的气。”“你先说,我看看事情有多大,然后再决定是车裂呢,还是凌迟。”“讨厌,你答应我吗。”“好,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你说吧。”“不,电话里说不清,等你忙完了咱们找个地儿喝茶吧。”

在一所雅致的茶馆的包间里,阿朱向吴相和盘托出了叶阿阴谋。这天,吴相穿着白色T 恤,灰白牛仔裤,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风度翩翩,让人无法不爱。阿朱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满溢着无法释怀的柔情。吴相倾着身子,在她嘴上吻了一下,这一吻让阿朱甘愿为他付出一切。阿朱颤颤悠悠地说完了故事,等待着吴相的判决,在那漫长的一瞬间,阿朱确信她的心脏停止了跳动。良久,吴相只说了一句话:“谢谢你们的苦心。”阿朱惊悸地发现吴相脸上毫无表情,阿朱手足无措地转着茶杯,不敢说一句话。阿朱随手抓起桌上的餐巾纸,歪歪扭扭地写下了:“我真的爱上了你。”吴相瞟了一眼,撕了。其实吴相并没有特别的不高兴,他只是想用这种方式表达一种君临女人之上的尊严,这两个小女子玩弄的异想天开的把戏根本伤害不了他一根毫毛。被两个相熟的女人分享他那宝贵的肉体,对他来说也不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这种事,说有就有,说无就无,过眼云烟,不值一提。这个游戏也使他洞悉了叶铃对他的深情厚意,不禁让他自鸣得意,同时他也暗自庆幸和叶铃断绝来往的英明决策,否则不知道这个心思重重的女人还会玩出什么新的花样。两人又枯坐了一会儿,吴相拉开包间的门,挥了挥手说:“小姐,结帐。”阿朱失魂落魄地说:“你是不是打算不见我了?”吴相把钱包塞进屁股后兜,伸出手握了握阿朱冰凉的小手,尊贵得象一个皇帝,“我不是那种小鸡肚肠的人,改日我有兴趣再约你。”

阿朱如丧家之犬在街上惶惶地走着,她不敢回去见叶铃,她想起了王英,想到王英冗长的说教她的头就要裂开。去哪里呢,哪里能找到一点温暖呢?她拖着两条疲惫的腿在地铁口坐下,两两相伴的情侣在眼前走过,不远处有个老瞎子拉着徐徐入夜的二胡,凄怨而又破碎的声音就象是来自很远的地方,断断续续敲打在她落寞的心口,她想回忆一点生活中的欢乐,可想起的却全是不堪的悲伤。她是一个弃儿,沿街乞讨爱情,却迎来无数冷酷的白眼。今晚她去哪里呢?叶铃注意到了阿朱的变化,她发现阿朱提到吴相时已不象以前那样有滋有味。她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又不知从何下手。她臆想吴相和阿朱在暗中策划一个反阴谋活动,细想又觉得阿朱不可能傻到把真相告诉吴相。两个人都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尴尬,面和心不和使她们连架也吵不了了。阿朱很想搬走,又找不到一个体面的借口,再说她也不想和叶铃真的撕破脸皮。日子就在各怀鬼胎、暗渡陈仓中怨怨艾艾地过去了。机会来了,有一天阿朱不小心把一大串钥匙拉在了房间里,叶铃手捧着它思忖了很久,最终还是用它打开了阿朱的抽屉。她没有找到期待中的日记本,却有了一个更为意外的收获:阿朱写给吴相的两封情书。情书是用两种不同但都很别致的信纸写成。粉红和深蓝。所幸的是信中看不出阿朱已然泄密。她把情书复印了两份,又小心地放回原处,不露一丝痕迹。

叶铃研读了几遍情书,心中对阿朱所剩无几的情谊顷刻间化为灰烬,她决心假宝宝之手斩断这一对狗男女的情丝。一个无耻的想法挤出了蚕茧,化作飞蛾,扑向万劫不复的地狱。她打开电脑,写了平生第一封匿名信:XXX:你好!我非常同情你的处境,你在多么可怕的无知中生活,却自以为幸福,自以为这个世界对你来说是花团锦簇,歌舞升平。你不知道你的脚下是随时都会坍塌的废墟,你不知道你在谎言中沉迷了多久。多年以来,我默默地关注着你,看着你从一个活泼可爱的少女变成一个贤淑庄重的少妇,但是你在我心中没有发生过一星半点的变化,你是一朵不会凋谢的花在我的心中年复一年地开放。我知道你的一切,我知道你深爱着吴相,视他的孩子如同已出。你应该能想象到,我说起吴相这个名字需要多大的勇气,它是我心中永远的痛。

吴相可以欺骗你,但我再也做不到了。我想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又怕你无法承受。据我所知,吴相与许多女人有染,请不要以为我是出于嫉妒之心诋毁你那人见人爱的丈夫。我只是不能忍受你脸上那虚幻的甜蜜笑容。据我所知,吴相最近又结识了一个女人,她叫阿朱。阿朱以翻译吴相的著作为名接近了他,两个人以迅雷之势勾搭成奸。如果我的描述伤害了你,请你不要怨恨我,我请求你。

吴相和阿朱的第一次约会是在“坏孩子”酒吧,他们的谈话大约持续了两个小时,谈话的内容无足轻重,它只是一次男女私情的铺垫。你肯定有过同样的体验,你还能回忆起你们第一次绵绵絮语的内容吗,也许你们吃饭时点的几道菜、喝了几杯酒、唱了几首歌,你依然能想起,但是究竟说过些什么呢?吴相无非是夸奖阿朱是个漂亮的,有品味的女人,那天阿朱确实经过了精心的打扮,我想提醒你,和阿朱相比,你是有点老了。阿朱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她热情,开朗、幽默,男人和她在一起总有一种柳暗花明的感觉,吴相喜欢上她也是很自然的事情。阿朱跟吴相讲了不少黄色笑话,我仅举一例,从中你就可以猜出他们的关系会如何发展了。阿朱说:一个乡村教师的启发式教学是远近闻名,一天几个乡的老师来上他的观摩课。他想说明“被子”是个什么东西,胸有成竹地叫一个男孩起来回答,他问:你们家床上有什么?有木板。木板上有什么?有垫子。垫子上有什么?有席子。席子上有什么?有床单。床单上有什么?有我妈。那你妈上有什么?有我爸。你爸上有什么?有我妈的两只手。老师气急败坏地说:那被子呢?被子在哪里?学生委屈地说:被子给我爸蹬到床底下去了。

吴相对阿朱有了来电的感觉后,使出了惯用伎俩,请阿朱吃饭。酒足饭饱后,两人去了文化广场。我知道你对吴相的品性是有所了解的,如今这个世道一男一女想发生点事真是太容易不过。我不知道象我这样痴情的人还有没有。他们在夜色的掩护下,在车上接吻了。我相信吴相和阿朱接吻的热情要高过与你接吻,年轻女人的舌头没有经过油盐酱醋的洗礼,自然甜美无比。你放心,这次他们还没有做爱,他们要把好吃的葡萄留在最后。

阿朱在家里宴请了吴相。吴相去之前还在花店买了九枝红玫瑰。你很会做北方菜,阿朱则擅长于南菜,淮扬、苏邦、上海菜都会两手。你们多象张爱玲笔下的红玫瑰与白玫瑰。吃了这顿饭,吴相对阿朱的喜爱又膨胀了许多,如同他胃里的食物。顺水推舟之下,两个人成了好事。吴相意犹未尽,和阿朱做了好几次。其中主要采取了“传教士”与“隔山取火”两种姿势,两人互相品玉吹箫,其乐融融。纯洁的阿朱从吴相那学到了不少的术语和技巧,她深深地感激这位良师益友。床上的情话,不用我描述,你也可以想象,都是一些淳朴的劳动人民的语言,什么“你的X 真棒”之类的,我简直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这些话让阿朱觉得快乐得要死,你呢,是不是吴相已经没兴趣对你说这些了?我可怜的朋友,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你一定觉得奇怪,我是怎么得到这些详细的信息的,好象我一直躲在床底下偷听一样。对于你来说,这也许永远是一个谜,我能知道这些,完全出于天意。我还有一个请求,不要把这封信拿给吴相看,这对你我都没有什么好处。你心里明白就行了,既然你不会离开吴相,你何必要让他难堪呢?成功的男人是享有一种特权的,他们如果没有几个女人,那才是一种耻辱。做他们的老婆,你必须学会最大限度的宽容和温柔。其实,这点你已经做到了。

如果我说的话你认为不足为信,我还寄上了两封阿朱写给吴相的情书,绝非伪造之作,请笑纳。再一次提醒你,此信切不可给吴相看。我并非危言耸听,你要是出此下策,等待你的将是吴相和你的决裂。

我永远在你的身边。陌生人:ST这封信压在叶铃手里很长时间没有发出。她在照镜子时发现自己的面容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原来她最有光彩的地方是眼睛,现在它变得黯淡无光,也就是在夜幕降临时才恢复了一点原有的光亮,这光亮也不是对生活的欣喜和感悟,这光亮里充满着杀机和低下的欲望;她的面部肌肉变得紧张和极度的不协调,她的嘴角出现了不易觉察的皱纹,颧骨扩大了,下巴拉长了。一句话:这张脸不会再有天使来惠顾,这张脸已被生活所抛弃。长久的内心挣扎,她第一次想与世界和解了,她第一次感到需要忏悔。她想回到认识吴相以前的日子,吴相对她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她从他那到底得到了什么呢,这场爱情让她失去的太多了,她多想回到无爱无恨的往昔。如果爱情的来临,意味着无尽的痛苦、自由的剥夺、尊严的丧失和恶对善的践踏,那还是不要它吧。

长久的疏离之后,她主动向阿朱伸出了和解之手。阿朱也为友谊的复苏而欣喜,两人的关系依然是如履薄冰,却在向良性发展了。在叶铃的建议下,两人一起去了一次教堂。她们不是基督徒,在经历了这些以后,她们感到需要一种信仰,哪怕是最不可信的信仰,被扭曲的心灵需要一剂良药,被挫伤的友谊需要一个契机。在牧师的布道中,在弥撒曲中,她们的灵魂确实获得了暂时的安宁,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不觉泪眼迷离。如果不是因为叶铃发觉吴相又和阿朱鸳梦重温,如果不是因为叶铃偶然读到了一篇报道,如果不是因为叶铃又一次被电视上吴相的音容笑貌引得神魂颠倒,后面的一切都不可能发生。本已平息的心灵在受到更加强劲的刺激之后,终于彻底失衡了。

这篇报道登在一家有名的婚姻家庭类杂志上,叶铃平时很少读这一类的杂志,也不知是从谁那借到了一本,里面竟然有一篇写吴相和他的妻子们的文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走进著名性学专家吴相的感情世界曾经沧海难为水吴相,1955年生于浙江一个贫困的农民家庭,在他童年的记忆里,总有一幅画面,那就是一大家子人围着一口铁锅抢野菜粥,即使到了生活富足的现在,有时他还依稀听见母亲刮锅底的刺耳的声音。少年时的他就在远近的乡村里小有名气了,只要是能弄到手的书他不知看了多少遍,一本《赤脚医生手册》给他翻得烂烂的。他的爷爷是当地很受人尊重的老中医,给比他更穷的人看病从不收钱,这点日后也深深影响了吴相。吴相靠着过人的聪明和勤奋,十几岁起就能单独行医,他用当地的两种中草药和蜥蜴调配成的方子治好了一个被市医院判了死刑的病人,一时传为佳话。吴相还写得一手好对子,过年时家家户户门前贴的对联几乎都出自吴相之手;吴相的父亲喜欢唱戏,他从小常跟着父亲混在当地的戏班子里,不知不觉也就学会了摆弄几样乐器,比如胡琴。村里的人都说:这孩子将来准有大出息!吴相看起来象个文弱书生,干农活却也不含糊,插秧、挑土、挖渠样样都拿得起,吴相后来常对家里人说,如果没有上大学,在家乡做个农民也不错,少了许多人世的烦恼和盛名之下的无奈。

1974年,由于他的出色表现,被公社推荐上了XX大学哲学系。这一年,他远离了故土和家乡的恋人,故乡的背景远去了,但他从未忘记过它,就是在美国,也不知有多少次梦回故乡。是啊,如何能忘记黄昏时分家家远上的饮烟,一起抢菱角挖嫩藕的儿时伙伴,节日里的社戏和棉花糖,如何能忘记“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的少时恋人?那个叫青莲的女孩,那个总是羞涩地抚弄着两条乌黑的辫子的乡村少女,那个长着纯净的眼睛、雪白的牙齿和红润的嘴唇的姑娘,如今已是儿女满堂了,曾几何时,她也是“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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