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一,趁着大朝之时,张方率先出列,表奏王衍为太宰。然后,王衍也主动上奏,请拜张方为大都督。事起突然,群臣一脸错愕,司马衷则一脸懵逼。
过了许久,司马衷始终一言不发,张方有些不耐烦了,正准备亲自上前提醒他。见此情景,太傅傅祗连忙走上前,对司马衷道:“陛下,应该准奏了。”
“哦,准奏。”司马衷这才如梦方醒道。听到这句话后,张方一脸得意,王衍则稍显不安。
于是,张方和王衍正式取代司马颙,对掌朝政。但就在这时,傅祗先看了王衍一眼,然后跪倒在地道:“启禀陛下,王衍既已升任太宰,臣请求拜张轨为太尉。”
张方一愣,正欲出言反对,却见王衍朝他使了个眼色。张方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如今的张轨坐镇西州,朝廷还非常仰赖他,轻易得罪不得。
想到这里,张方立即转变立场,对司马衷道:“臣附议。”王衍也连忙道:“臣附议。”
下朝之后,张方特意喊住了王衍,大大剌剌道:“多谢王公提醒,某差点得罪人了。”
“张公言重了,咱们同朝为官,又身负重任,自然应该同心协力。”王衍躬身道。
“好,好。”张方高兴道:“某就喜欢王公这样的痛快人!不过,咱们以后可要提防傅子庄(傅祗)啊,此人贸然举荐张士彦,其心叵测,说不定就是针对咱们的呢?”
“张公所言甚是,某一定会小心他的。”王衍小心翼翼道:“不过,傅子庄毕竟是德高望重的老臣,誉满海内,还请张公不要和他计较。”
“呵呵,某差点忘了,你们都是士林之望,平日私交也不错吧。”张方阴阳怪气道。
“张公误会了,傅子庄崇儒,某一向慕道,所谓道不同不相与谋,平日里就话不投机,哪有什么交情呢?”王衍连忙道:“某不过是为了张公的令名着想,还请张公三思。”
“令名!令名!你们士人就在乎这一套,某可不在乎!“张方不屑道。
见张方竟如此蛮横,王衍颇有些无语,这人还真是一介武夫啊。张方看出王衍的脸色不对劲,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王公不要紧张,某跟你开玩笑呢。”
“是,是,某知道张公是在开玩笑。”王衍挤出一丝笑容道。
“放心吧,我不会跟一个老朽计较的,肉又柴又涩,狗都不吃。”说完之后,张方扬长而去。
王衍彻底凌乱了,跟这样一个连人都吃的变态同朝为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夜里,正当王衍准备去歇息时,一名令史前来传话道:“主公,傅太傅前来求见。”
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王衍颇有些纳闷,但想起早上在大朝上的一幕,王衍觉得他一定有要事和自己商量,便对令史道:“先将他请到书房,我稍后就来。”
傅祗出身北地傅氏,父亲傅嘏曾任曹魏太常,不仅出身名门,自己也颇有才干,早年间历任太子舍人、散骑常侍、荥阳太守、右仆射,朝野颇有名望。
王衍和傅祗早年间确实没什么交情,主要是气场不合,傅祗是儒家忠实信徒,为人也比较低调谨慎,王衍则是道家中人,纵情任性,行事一向高调。
但在这几年,两人忽然变得默契了许多,尤其是在经历了诸多变故后,两人都有意保全宗族,又都是士林之望,互有借重之意,只是表面上仍然保持距离。
这一年,傅祗已经六十六岁,可谓垂垂老矣,以如此高龄深夜主动来访,必有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