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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五 如果(第1页)

你被一些声音弄醒了,喧嚣声传进耳朵,你逐渐分辨出那是整齐的朗诵声。

理智渐渐回笼,你猛地直起身,才发现自己居然坐在一间教室里,刚才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这不太对劲,明明之前你挨着宋启明看账、女儿张瑶英跑来卧房撒娇想跟你们一起睡、宋启明把她哄回房间、你搂着宋启明脱衣上床……这些生活琐事都还历历在目,如今你却怎么会在这样一间书塾里,周围坐着许多同窗,他们的面容本来在你的记忆里已经模糊,此时重新看在眼里就像时光回溯。

你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双手不像是二十七岁的你应该拥有的:它们太小太纤细了,正式执掌家业时父亲交给你后你再也没有取下来过的扳指也没在。但这也不像梦境,它太真实了,你狠掐了自己的手臂一下,疼得直吸凉气,却还没从梦里醒来。

整齐的朗诵声渐停,台上的夫子显然是看出了你的心不在焉,点你起来回答问题。这一切都太熟悉,你心中慢慢形成一个猜想,因为过分离奇而叫人不敢置信。你立刻转头问身边的同席:“今天是什么日子?”

同席报了一个数字,对你的激动情绪感到莫名其妙:“怎么了?”

果然。你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你十四岁那年。

等等,那么……宋启明……

意识到这一点,你猛地起身便向外走,连包也顾不上拿。

夫子因你的冒犯而发怒,脸黑得像锅底:“回答不上来问题就给我认真学习,你跑什么?张春薇,你给我站住!”

一想起十六岁的宋启明你便只知道往外猛冲,无视一教室惊异的同窗、无视夫子的怒吼,也顾不得回应见你在上课时间突然回家的父母关切的询问,你只厉声让人套车,叫了两个忠心的护院跟着便往城郊赶。

在马车飞驰的路上你坐立难安地攥紧了拳头想,无论现在是什么情况,无论老天究竟是 为什么有机会让你重来一遍,也许是神佛真的听见了你想要拯救少年宋启明的强烈愿望吧。总之,无论你是否能在这个时空待上很久,只要哪怕早一刻也好,你得找到宋启明,这次一定要早早找到他,叫他不要受饥饿严寒之苦、强迫歧视之痛,叫他安然栖居在你的羽翼之下,一生不知忧愁。

宋启明……启明……启明哥哥——!!

马车在城郊的破庙前刹住,你等不及车停稳便跳了下来,吩咐车夫等在这里,让两个护院看好这间破庙不许任何人出入,便只身朝庙里去。

这庙虽破,但三进三出,规模也不小。你喊着宋启明的名字,从前院找到后面的古树枯井也没见到他;十四岁的你又尚未分化,闻不到信嗅的味道,不知道最糟的情况是否已经发生;或者也许宋启明只是出去了……

你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风吹过古树的枝叶发出沙沙的脆响,你闭眼按捺下焦灼纷乱的思绪,想起宋启明曾说过他分化时神志模糊浑身无力,只能躲在破庙的角落里苦捱,你便又回身重新再找。每走几步你便停下脚步闭眼细听动静,尤其专门留意最不起眼的角落,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听见一些细不可辨的呼吸声,你顺着声音慢慢靠近,终于在一扇半掩着的漆黑的门后看到了些许端倪。

你快步走过去,离得越近脚步就越慢,简直有些近情情怯的迟疑。你想起这时宋启明尚不识得你,害怕吓到他,开门的动作一再放轻,像小心翼翼接近流浪的幼兽。

门后果然是宋启明。他抱膝坐在最阴暗的角落,将脸埋在膝头,像是竭力想把自己藏起来但显然已经连这个姿势都快维持不住。他衣衫破烂,浑身脏兮兮的,瘦得简直不像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该有的样子,你推开破门后外间的微光照到他身上,好像连这点昏暗的光线也将他刺痛似的,他微微瑟缩了一下,仿佛想要躲避来自哪里的伤害,戒备地抬起头朝你看过来,于是你便看清他烧得绯红的面颊,被分化热折磨过了头连视线也不太能对焦,黑色的眼眸里蒙着一层水色,给这微光照得潋滟。

这样脆弱又美丽的少年,褴褛的衣衫和脏污的面颊也遮不住他的俊秀,就像在尘埃里绽放出的花。你能想像那些地痞究竟是为何兽性大发,除了本身的肮脏之外,显然宋启明这样的姿态看在任何人眼里都会是最好的春药,他当年所遭受的苦难显然也必然远超你的想象。

然而你此刻的心情和思绪无关情色,只连双手都在发抖。你刚捡到宋启明那会儿他虽然要比现在更加惨烈和狼狈,但那时你尚与他初逢,虽然无数次回想都觉得心痛难抑,但绝没有你们完全融入彼此的骨血、共同生活了十年后突然看到他这模样让人痛惜。你只觉得心像给一只巨大的撞钟狠锤了似的,一时痛得连呼吸也不能,似乎过了好久但其实只是瞬息,你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幸好,幸好。老天让你回到了这样一个时候,虽然稍嫌晚了些,但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一切都可以重头补救。

你急走两步到宋启明面前蹲下,就要伸手去抱他,看见他的戒备神色又赶紧刹住,只好小心翼翼地慢慢伸出手去,一边细细观察他的反应,一边试探着将手指轻轻搭在他瘦得骨节支棱的手背上,声音也一再放柔:“启明哥哥,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薇薇妹妹。”

缺衣少食本就让宋启明的身体比寻常人孱弱,分化热又一刻不停地折磨着他,宋启明的反应很慢,显然混沌的头脑难以思考,你于是又稳着声音一字一句重复了一遍:“四年前,你给我买糖葫芦,把迷路的我送回家。我是张春薇,薇薇妹妹。启明哥哥,你还记得我吗?”

“薇薇……妹妹。”宋启明似乎想起了你,跟着重复了一遍,他的声音嘶哑低弱,也不知道一个人在这里藏了多久,又有多久没有吃一口饭喝一口水。

“是我,”你将他搁在膝头的手握住,感受到他虚弱的回握,你汹涌的泪水从面颊上流下来滴到他的手背上也根本顾不得,只是胡乱点头,“是我。”

“我找到你了,这次终于早早地……跟我回家吧,好不好?我带你回家。从此以后……”你语无伦次直到哽咽得说不下去,只觉得心疼与庆幸的情绪混杂在一起在胸口横冲直撞,反倒是宋启明慢慢朝你伸手,你赶忙把脸凑过去,他把手贴在你脸上,用拇指轻轻把你颊边的眼泪抹掉,朝你露出一个笑来,干裂起皮的嘴唇随着这个动作渗出血珠,但他笑得那么温和又毫无阴霾:“别哭。”

你再也忍不住凑过去把人抱住,像抱住一件曾经摔碎过如今却完好复得的稀世珍宝。宋启明动了动头,将脸埋在你颈边,低低回答:“好啊,妹妹。我跟你回家。”

你虽然尚未分化,闻不到宋启明信嗅的气味,但你太知道他现在闻起来究竟是怎样诱人的味道,看起来又是何等的引人堕落。你恨不得把他藏在一个谁也看不见听不见闻不见的秘密空间,但这显然不可能做到,于是你只是用斗篷把他细细裹住。

虽然宋启明轻得过分,但十四岁的你抱起来还是吃力。然而你绝不可能将他交给任何一个人,所以就算有些艰难,你还是亲手将他抱上马车,让他横躺在座椅上倚在你怀里。

来时你恨不得让马车长出翅膀,现在却一再要求车夫驾得稳当些慢一些。这一切都跟你十八岁那年捡到二十岁的宋启明时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你怀里的人如今还未受过太多不能挽回的伤,吃过太多不能补偿的苦。你想起刚才护院说过他们拦下了四个试图进入这座破庙的地痞,抱着宋启明的手紧了紧,寒意慢慢爬上你的脊骨——差一点,如果你再来晚一点……

宋启明已经近乎昏迷,你抱着他的上身,他靠躺在你怀里,滚烫的呼吸喷洒在你的肩上。分化热的疼痛和情欲让他喘息粗重,即使习惯性尽力忍耐还是不时发出轻细的呻吟。你低头看到他颈边的皮肤发红,有些微微的鼓胀,知道这是腺体在逐渐成熟;宋启明紧紧合着腿,你探手下去碰了一下,他下意识发出“嗯”的一声,心道他果然已经勃起。

你知道如果在分化期标记地坤可以帮助他们痛苦更少更加顺利地度过这段难捱的成熟过程,或者你此时帮他纾解一番也有显着效果。虽然你现在尚未分化也不能标记他,但显然你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对宋启明心动不已,你恨不得现在就吻他、触碰他、咬他的脖子、安抚他、让他哭着射出来,让他舒服得呜咽、将这你从未见过的尚未被世事折辱的少年模样的爱人狠狠据为己有。

然而纵使你想要他想得心都揪作一团,你最终也只是极克制地低下头来吻了吻他的额角,把人往怀里搂了搂让他靠得更舒服一些,除此之外再没有更多举动。

不行,还不行,当然不行。

既然上天赐下这次重头再来的机会,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保护他,便要给他自由。你不要强迫他,不要他被恩情裹挟不得不委身于你、不要他在一无所知的时候就被囚住。

你要他幸福的长大,要让他不再忧虑人间之苦;要让他学自己想学的东西、做自己想做的事,嫁自己……想嫁的人。

如果,有一天他想要嫁给别人……

你紧紧咬住牙关。

如果,有一天他想要嫁给别人……你也愿意……

你也愿意,一辈子都只是他的薇薇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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