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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第1页)

Z的冲撞毫无规律,不停在他耳边喊着“尼尔、尼尔”。尼尔的手指爬进他发间,摩挲着头皮,撑起身体与他接吻。Z咬破他的嘴唇,尼尔听见自己的呻吟带着疼痛,空气中充满了无数个尼尔,将真实的尼尔挤到角落,压缩成小小一团。蜷缩在角落里的尼尔发出了一声疑惑的轻哼,听上去像是质问,Z的动作停下,嘴唇木偶般张合:“我忘记了,反正我把他摔到地上之后,用胳膊碾了他的喉咙。”

“比利·卡林。”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尼尔抬腰迎合他的撞击,他在想Z把比利·卡林压在地上的画面。下身传来撕裂感,他正想到Z的眼神变得很冷,那蓝色如同海拔一千米下的海水,冰冷刺骨,他注视着Z的眼睛,他想他正通过Z的眼睛看,他碾压着身下男子的喉管,不管那人叫什么、是否有名字,但他所想的并不是压断对方的咽喉软骨,而是用刀狠狠戳刺入、退出,如此反复。Z捞起他的膝弯,将他双腿分得更开,看着身体相连处的血迹低声说对不起。他拿起手边的软管用力挤压,透明的液体中和了刺目的鲜红,他的手指蘸过,伸进尼尔嘴中。嘶嘶的吸气声停止了,Z不断说着抱歉,缓缓将自己抽出,他舔吻着尼尔的胸口,滑到小腹,含住萎靡的阴茎,直到尼尔的呻吟被粗重的喘息打断。尼尔身体舒展开来,望着他的双眼湿润。Z再次插入,注视着因呼吸而不断起伏的喉结,手掌压了上去,逐渐收紧。

尼尔全身一阵剧烈地痉挛,他将双手搭在Z的手腕上合拢,屏息看着Z。Z双眼的焦距消失了,瞳孔融化在一片深蓝中,嘴唇无意识地张合。尼尔从那唇形读出四个音节,他跟着重复,同样无声。Z触电般甩开尼尔的双手,脑袋埋入尼尔的胸膛,他的声音破碎不成句,说他很抱歉,说我爱你,说他不是有意的,说了很多遍。尼尔吻他的额头,炽热的手掌一遍遍滑过他脊背拭去冷汗,Z哆嗦着重复他并不想这样做:“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对不起。。。。。。”

尼尔将他拉起来时Z抓着他衣服一角。

他将Z拖进浴室,花洒下的水流如同暴雨,Z吻遍他身上各处,不断嗅着:“你身上有花朵腐烂的气味。”他抬起尼尔双腿架在浴缸边沿,亲吻沿着腹股沟落到会阴,舌尖舔舐伤口。尼尔用牙齿撕去下唇的血痂,叫Z舔他嘴角的血迹,Z吻他的动作几近贪婪,含入他的唇瓣又吮又咬。尼尔喉头一哽,那过于甜腻的气味堵住了他的舌根,近乎窒息。

床单散发出柔顺剂干净、清爽的味道,Z躺在他怀里不断磨蹭。尼尔说自己倒是很喜欢柔顺剂的气味,但天天泡在这气味里他可受不了。Z说他不是想继续做爱,捉起尼尔的手臂搭在自己腰上。“别放手。”

“下周五展览会就开放了,到时候我们可以挂副鹿角标本,中间安一只壁钟。”

尼尔依旧醒来得很早,他去地下室继续自己的木工活儿,往门板粘贴了橡胶隔音垫,给木板另一面刷清漆。Z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震动渗透地板和混凝土。他的舌根涌起一股甜味,等待漂亮的白蜡木花纹被油漆浸润、浮现出清晰的条理需要耐心。他走进洗手间按住自己嘴角向下轻轻拉扯,虹膜的颜色随着面部肌肉沉下来,那也可能是浴室瓷砖的倒映。

他一边做烤三明治一边剥开粒薄荷糖含进口腔,跟随着烤箱计时器咔哒走动的节奏又撕开一粒,糖果丢进下水道。垃圾桶很快落满了皱巴巴的糖纸。尼尔心里奇怪Z为什么特别偏爱甜食,糖果表面的甜味融化后便从深处翻涌出一股苦涩。Z打着哈欠说他闻见了早饭的香味,走到尼尔身边时扫了眼垃圾桶,顿住了,他直勾勾盯着尼尔颈上的淤青,目光下落到尼尔右脚踝,那里曾被脚镣磨破数次,硬痂脱去,颜色却沉淀入皮肤形成一圈淡褐。尼尔问他要不要喝咖啡,是用昨天在集市上买的咖啡磨磨的,那老头还挺实诚。Z环住他的腰吻他,说你的嘴唇好冷。

尼尔抚摸着他颈后,Z又说了一遍。“你的嘴唇好冷。”

尼尔用拇指轻轻蹭过他干裂的嘴,Z含入他的指尖咬了咬,说自己饿得快要前胸贴后背了。尼尔将三明治切成小块塞进他嘴里,提醒他慢点吃。

Z口齿不清地喊着渴,抢过尼尔手中的咖啡灌下一大口,抱怨他为什么不加糖。尼尔捏捏他的鼻尖说自己不爱吃甜的东西,瞧了眼窗外,说今天的天气不错,适合晾晒木柴。

“柴火可以买到,杂货店旁边就有售。”

尼尔摇头笑他不懂在林中木屋生活的乐趣,何况他们都没有在这种地方过冬的经验。他从水槽下拿起砂岩石条掂了掂,腋下夹着收音机出去了。两位电台主持调侃公路堵塞状况的声音在玄关处消失了一阵,重又出现在屋外,与树叶拂动的沙沙声模糊成一片。Z打开窗户喊着自己要去准备打猎用具,尼尔似乎没听见,斧子猛地挥下劈开两瓣圆木,汗水落下额头一路淌进衣领,洇出胸肌的形状,汗湿的赤裸双臂闪闪发亮。Z目不转睛地盯了会,舔舔嘴唇,打开水槽下方的柜门。想起磨刀石被尼尔拿出去了。屋外的收音机突然停了,他开门与尼尔撞个正着,尼尔骂骂咧咧走进来,踢掉运动鞋,歪斜着身子慢慢踱到沙发前,Z见他右脚踩得轻飘,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块木头落到不该落的位置而已。”

Z叫他坐好别动,慢慢脱去他的袜子。脚背浮起一片肿胀的青色。Z去厨房拿了些冰块扎进塑料袋,跪在他面前抬起他的脚掌搁在自己腿上,为他冰敷,问他是不是太凉了,尼尔说没事:“一会儿就好了。”Z叫他别乱动,低头轻轻吻他的膝盖。尼尔摸着他的脸颊说自己现在正一身臭汗呢,Z不说话了,伏在他大腿上搂紧了他的腰。

尼尔重新打开收音机,公路电台的播音员正中场休息,节目间插播起某个连锁墨西哥餐厅的广告。Z说他在干活时去过这家店,卷饼又厚又硬,难以下咽。尼尔表示不能再同意:“最好的塔可得要那种路边墨西哥佬推小餐车卖的。”他说他还是巡警的时候没空吃饭就买那种,做了警探之后也时常在盯梢之余和搭档猜拳,叫输家去买塔可来当午饭。“加很少的钱就可以多来一份牛肉条,玉米饼干脆、肉酱多汁,唯一的麻烦是毁了我好几条领带。”他又说下次可以试试做给Z吃,但他不保证成功。“那些墨西哥人一定有某种绝不对外言说的秘方。”

Z说他们可以一起做。“我喜欢看你做饭。”

尼尔笑骂他肯定又是全程围观绝不动手,问他要去打猎吗。Z稍稍侧过脑袋躲开他的手掌,拿起尼尔脚背的冰袋查看.淤血处边缘一层深紫,高高肿起,Z在他脚背戳了戳,尼尔没出声,双颊肌肉略微僵硬。他扭头看着客厅窗外枯萎泛黄的树叶,说中国人好像有个词叫多事之秋。Z问他那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太懂,可能是说秋天倒霉事儿会变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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