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父在电话中对司彩说:「去了学校后,你当然可以获得同龄玩伴,但你也必然会遭遇很多不顺心。与人相处,尤其是与大量人相处,是天底下最麻烦的事情。」
司彩:「我……想试试。」
司父:「试试也好。虽然我觉得我和你妈能给你提供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的生活,但万一我俩的事业突然完蛋了呢?你学一点自力更生的本事也不错。」
司彩今年七岁,正好达到了附近一所盲人小学的入学年龄。
在入学之初司彩有些忐忑,但她很快发现这里的课程非常简单。
司彩的同学们很多才刚开始学习盲文,而司彩已经能用盲文熟练地阅读故事书了。
另外,靠着被设置得完全符合她使用习惯的盲人专用手机,司彩日常需要查询什么丶或者想听听有趣的故事也很容易。
陌生的环境让司彩有点小害怕,但几天之后她在学校里也基本能够活动自如。
学校中对司彩最困难的果然只有与人相处的技巧。
但在某种意义上,这事又极其简单。因为不少同学——包括高年级的同学——对司彩又敬又畏。
司彩很迷惑:他们畏惧我什么?
接司彩上下学的小林看出了端倪,说:「应该是畏惧你的家庭背景。」
司彩:「但,他们怎么知道我的家庭背景?我的入学手续是肃姨来办的,我也没有告诉过同学们我父母的事业——实际上我自己也不清楚我爸妈的事业做得有多大。」
小林:「他们很容易能感觉出来,你跟他们不是一类人。」
司彩:「哪方面的不是一类?」
小林:「就……感觉。」
司彩知道自家保镖又进入了懒得解释的状态,于是司彩回家问肃姨。
肃姨先反问了司彩一个问题:「你觉得学校里的环境比家里如何?」
司彩:
「当然比不上家里。」
「椅子很硬,喝水吃东西甚至上厕所的时间都被限制。」
「学校总面积虽然比家里大很多,但平均到人头,每个人能使用的空间却很有限,偶尔想活动一下,一不留神就会撞到人。」
「声音经常很嘈杂,有些地方还有奇怪的气味。」
肃姨又问:「如果你讨厌那个学校,向你父母提出不继续待在那里了,你觉得接下来会如何发展?」
司彩:「就,给我换所学校?如果连换几所我都无法适应,我就干脆回家,继续请家庭教师?光说对知识的掌握进度,我几乎和现在学校里的临近毕业的那些学生差不多。」
肃姨:「是啊,这就是差别所在了。你有很多选择,有更好的选择,而同样是盲人的他们,对自己的未来有着恐惧。他们敬畏的不是你,是人生。」
司彩觉得肃姨说得太玄乎了。
晚上,当司彩做学校布置的简单作业时,小绒毛突然一只爪子伸到司彩的一只手下。